剩余的人的身体状况明显也不怎么好, 大多都是强撑着。
【如果人类来到地球,就会被地球抹杀。】
心思沉重中,他想起不久前那个少年说出的话,一时间心情五味俱全, 复杂到了极点。
如果缪特说的是真的,人类根本不可能踏足地球一步, 按理说作为守护地球的伽的一员他应该松口气并为之开心的, 但是看着那些人类的惨状,他竟是莫名有些叹息。
并不是同情,人类并不值得同情,他只是忍不住感慨罢了。
明明是地球所孕育的生命, 到头来, 却被地球拒之门外,甚至于视为有害物——从此再也不能踏足故土一步——这是何等可悲的事情。
【当人类抛弃地球的时候, 地球也永远地放弃了人类。】
两万年前的因,两万年后的果。
……
数万年前那些毁过地球的人类都已经逝去,而他们的后裔必须、也应该承担先祖犯下的罪孽。
感觉到前方有些不同的气息, 心思重重的希尔下意识抬头,看到前方不远处有少女站在茂密的树丛后像是在偷看什么。目光再一转,少女看着的方向,是那从宇宙回来的伽的领袖和他们地球的会议长交谈的场景。
很明显,少女想要努力偷听一点什么,但是似乎没能成功。
他一走过去,少女发觉到他过来了,立刻转身,装出一副什么都没做的模样,眼睛斜着看着身边的树冠。
“……莎拉?”
看着这个有着一头短短的亚麻色卷发的少女,希尔喊出了她的名字。
被他喊出名字的莎拉瞬间睁圆了眼。
“你认识我?”
“嗯,那天就属你哭得最大声。”
那一天,希尔作为地球的代表,陪同诺亚去将他们从宇宙归来的同伴们接回大地的时候,亲眼看到,那些归来的同伴的脚步落在大地之上的时候,不少人都控制不住地流泪。
悲伤、怀念,满足、开心,死里逃生中的大喜大悲……在真正回到魂牵梦萦的地球的一刻,无数复杂的情绪纠缠在一起,逼得他们瞬间失控。
那个时候,希尔安静地看着那些归来的同伴们在大地上哭泣。
他想起两百年前,那一天,当海洋中最原始的生命终于诞生的一刻,那时候还很年幼的他看着那些长辈们控制不住地落泪。
那时候,他还很小,还不懂他们为什么要哭。
到了现在,看着这些归来的同伴失声痛哭的模样,感受着他们此刻似悲似喜的思绪,他想他多少明白了一点当初他的长辈们当时大悲大喜而抑制不住地落泪的心情。
而其中,那个哭得特别厉害的少女给他留下了一点印象,他因此记下了别人喊她的名字。
希尔一句话,一下就让莎拉涨红了脸。
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待在飞船里看到这颗蓝色星球的时候鼻子莫名就酸得不得了,心窝里也酸得不得了。一从飞船里下来,一站在大地上,那种说不出的揪心的感觉让她一时间哭得特别厉害。
现在想起来实在是丢脸。
“不用你管。”
她哼哼地说。
希尔笑了笑,看着莎拉的目光带着几分温柔。
“我们是同胞。”他说,“不管什么时候,伽都不会弃同伴于不顾。”
“就算是同胞,还不是会欺负人。”
莎拉瞅他一眼,小声嘀咕着说。
“嗯?有人欺负你了?”
“谁敢欺负我,你不算,但是你们很多人都打不赢我。”莎拉撇了撇嘴,“你们欺负缪特,欺负元帅。”
“……”
“看,说不出话来了吧。”
“……有些事,并不是想做就能去做,有时候,总有一些事是做不到的。嗯,你现在大概还听不懂吧。”希尔笑了一下,抬手揉一下莎拉的头,却被莎拉打开。
“我听得懂。”
亚麻色卷发的少女仰头,大大的圆溜溜的眼瞪着他。
“不是做不到,只是不肯去做而已。只是你们衡量着利弊,觉得不值得而已。真的很重要的东西,根本就不会去思考做不做得到,只会拼命去做。”
她认真地说,“就像是特洛尔元帅,因为缪特对他很重要,所以他根本不会去想追着缪特这种事值不值得、做不做得到,他只会去做。”
“………………”
希尔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少女的话很直白,直白到让人根本无法反驳。
“算了,和你们这些人说,你们也不会懂。”
莎拉哼了一声,她歪着头看着不远处的诺亚和地球的会议长,看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说起来,你们现在和我们说话用的都是帝国通用语吧?”
她奇怪地问,“我们只会说帝国通用语,可是你们一直待在地球没出去,难道不是应该说万年前的地球联盟语吗?”
“我们一直都在使用联盟语,不过我以及一部分长老们也会说宇宙人类语言,也就是你说的那种帝国语。”
希尔回答,“虽然这几万年来我们一直在努力复苏地球,但是也一直警惕着人类返回地球。所以,每隔数千年都会派人偷偷潜入人类帝国的边缘地带,探听一些消息,自然也学会了人类的语言……不过不是所有人都会就是。”
他笑了一下。
“因为怕你们不习惯,所以安排照顾你们的人都是会说那种语言的。”
“原来是这样……不过,我们也会说一点地球语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