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忍不住想,如果他爸还活着,他现在过的肯定不是这样的日子。他现在一定过得挺正常的生活,哪还有后面这些事,王志明心酸极了。如果那天晚上,他爸妈把他也接过去,他就和他们一起去了,一家人在一起,多好。这么多年了,他终于特别想他爸,放声大哭。
二十九 谣言
傻丁以为把大明欺负到了,吓得傻了一会儿,就从床上走过来给王志明擦眼泪,他本来也挺难受的,可没见王志明这么伤心的哭地,抽抽搭搭的说“大明,你别哭。”傻丁的手一股尿骚味儿。王志明把他手拍开,“陈伟强你别臭美,你再这么混作下去,我就走。”
傻丁忽然不说话了,闭着嘴呼哧呼哧喘气,瞪着大眼睛,神情悲怆,一瞬间,王志明觉得自己是在欺负傻子,太不地道了。还没自责完呢,傻丁就坐在他对面,哇的一声大哭上了。王志明越想越伤心,他怎么就跟一傻子混一块儿了。王国胜受不了屋里这两高音喇叭飚着劲儿的发泄,躲到厨房去,拿起王志明的烟盒明知道自己不能抽。
煤建四营的名头很长,前面他记不大清了,统称是什么什么燃料公司,下属单位有木材厂有煤碳公司。王志明还记得他爸在木材厂那会儿,有一天他妈领着他去找他爸,他爸在加班,两手推了刨子一层层的刨,肩膀的肌肉有力而又结实。王志明他太需要一个依靠了,他十分想他亲爸。哭累了出来烧水洗澡,见王国胜嘴里叼着一根烟,不点火只能过干瘾。王志明问王国胜“爸,你还记得我亲爸是什么样的人吗?”王国胜过了好半天才悠悠的说“你爸挺好的一个人。”王志明垂头,感觉自己好像说错了话,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避免提到自己亲爸妈,虽然每年清明王国胜都带他去上坟,但是刚才那话,好像在提醒王国胜自己不是他亲生的一样,王志明特别自责。
想安慰他爸两句,还没组织好思路,就听他爸长长叹了口气,“哎一天总吵,这回又因为什么啊?”王志明注意到客厅有个长长的影子,那是傻丁靠着门偷听他们说话时投射出来的身影,于是小孩子气般指控傻丁,向他爸告状。“他往我身上浇尿,太不像话了。”果然,没多一会儿,屋里傻丁就轰轰的蹦起来“啊啊”大叫,他爸在嘴上比了个嘘的动作,爷俩对了一下视线,一瞬间都觉得,傻丁是真不正常了,估计要犯病,得把他家里人找来,不然恐怕会出大事儿。
傻丁他爸来的时候,傻丁表现还挺好的,知道给他爸拿凳子,也知道去翻茶叶罐子,他爸看着自己儿子忙碌的背影,心里一时不是滋味.必竟自己管不了,跟王国胜他们交了底,他现在正准备离婚呢,等他和傻丁妈复婚了以后,就好了,他们和傻丁一起住,到时候傻丁就有人照顾了。孩子们也都长大了,双胞胎现在都住校,只有周末回来,小儿子现在的媳妇自己带,他和他妈将来就是以傻丁为重,要把这些年亏欠孩子的都补回来,让他们多担待担待,这孩子就是因为没有亲人在身边,才这么磨人,给他们添麻烦太对不住了。这消息来得太惊爆,王国胜也不好再说什么。
王志明忽然特别理解傻丁他妈,傻丁其实也挺可怜的,弟弟妹妹小时候就扔石头打他,说不是他哥,不认识。大了更生疏,也没什么感情,那个弟弟更是势利得不待见他,他妈是不敢让孩子们在一起。
王志明还记得小的时候傻丁说过,在桌子上一起写作业,他弟拿圆规扎伤过傻丁,傻丁胳膊上至今还有个洞洞像粗大一些的毛孔。比他小那么多的孩子,在写字台上用碳素笔划条线,中间立着一个三角板,告诉傻丁“不许过界”,然后把三角板30度角的那个头对着傻丁的胳膊往里插“傻丁,你过界了,往那边儿点。”把傻丁挤成一小条,两条胳膊并拢到一起写字,还是嫌他碍眼。
有一次傻丁回来的时候腿上红红的一片,陈奶奶晚上问他怎么回事,傻丁说家里停电洒的腊油,陈奶奶说你怎么不小心?傻丁哭着说是弟弟往他腿上滴的,因为他过界了。气得任奶奶把她妈一通骂,他妈在家已经把小儿子打了一顿,被婆婆说得一文不值也很难受,而傻丁对那个家也是有恐惧的。自那以后,傻丁他妈再也不敢把儿子往家领。
傻丁他爸出了门站在缓步台上直难受,抹了一下眼泪,他越看傻丁越可怜,瘦得跟把柴禾似的,王家父子对他算是不错了,总比保姆强。可是人家毕竟是外人,哪能像自己爹妈一样真心对傻丁好,这孩子太可怜了。傻丁爸爸长长叹了口气,有些原因是不足为外人道的,前段时间他家小儿子生病验血他才知道,那孩子是b型血,他跟他老婆一个a型一个o型,怎么可能生出b型血的孩子?
给人家养了这么多年大儿子才知道那根本就不是自己的,他爸难受坏了。那孩子得的竟然是急性白血病,他知道不是该落井下石的时候,可是不离婚不行。他老婆在单位干得也挺好,挣的工资不少,他自己除了住的这套房子外还炒了两处房子,因为报采暖费的事儿,那两房子落的都是他老婆的名字,租出去的房租也都是他老婆收,他觉得再给他些钱,那两处房子他也不要了,干脆离了算了,他也不想再管了,白当了这么多年的冤大头,再有感情也不能继续糊涂下去了。还是先顾自己家的傻丁吧,早年间出国的时候他也打听过傻丁的事儿,该做的努力也得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