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缩回去,蒋明流的心总算悠悠荡荡飘回远处,环视一周,夏霆的床帘已经拉开,没有被子,大约是拿出去晒了——那么就是自己右手边这张床是姚逸的。
说起来他们叫这么大声,董乾都被吓出魂来,姚逸居然一点声音没有。
蒋明流瞄一眼哼哼唧唧的董乾,又瞄一眼任劳任怨的夏霆,偷偷摸摸脱掉鞋要往床上爬。
姚逸和夏霆共用一个阶梯,木质踏板上垫着小毯,上面有卡通画,也不知是谁的风格。
夏霆发现他“预谋不轨”时他已经一只腿跪在姚逸床上,就要掀帘子了。忙要去拦,却恰巧被董乾拉住手腕,董乾好似没注意那边,只埋着头道:“我头好痛。”
蒋明流转身食指抵着嘴:“嘘,还在睡。”
夏霆下意识僵住没出声,竟没反应过来。
蒋明流还带着鸭舌帽,室内只有一盏调暗的台灯昏昏沉沉,夏霆唯能得见他下半张脸,看见他笑了笑,却不知他笑点什么,再反应过来时他已经乘机掀帘子爬进去了。
夏霆要下台阶,董乾依然拽着他,闷声闷气:“我想喝水。”
夏霆心不在焉:“等会儿。”
董乾顿了顿,抬起头来,面前的青年已经下了台阶站在地上,却被他拉着手用别扭的姿势拽住,尚在满脸纠结的看向对面床铺。
董乾忍不住伸出另一只手去,在他头上胡乱揉了把。
隔着一层防光帘,姚逸床上更显得昏暗起来。蒋明流小心翼翼的往前爬,不小心按到他的腿,忙抬手放开。
宿舍的床并不大,他双手撑在姚逸身体两边,本怀着恶作剧的心思爬近,想要闹醒这人,却在靠近时陡然一顿,好像平日里忽视的呼吸声突然清晰起来,一下一下的敲在他心上,有一瞬间的心悸。
姚逸侧睡着,薄被盖在腰上,看不清脸。
蒋明流能记得他睡着的样子——上周末他起来时还数了数姚逸的睫毛,顺便大逆不道的摸了他的头,因为姚逸喜欢摸他的头,所以蒋明流觉得大抵这种感觉不错,应该像逗大型犬一样。
然后他摸了,发现触感确实不错,可惜不敢使劲,摸不出逗弄的感觉,倒摸出一脑门恋恋不舍的遗憾来。
鬼知道他在遗憾些什么,总之就是有点可惜。
只是那时候天光大亮,蒋明流家采光更没话说,青天白日下他那点没化形的小心思合着催命的闹铃蒸发的一干二净,于是他自觉坦荡的很,也没想到那点夭折的心悸居然在此刻冒出尖尖,转瞬就能摧枯拉朽,一泻千里,让人猝不及防。
他依然保持着撑在姚逸上方的姿势,只是在心里难以置信的骂了句:卧槽。
姚逸睡的沉,蒋明流怀疑他昨晚又通宵,而他尚在自己世界里山崩地裂之时,姚逸又突然有点反应。
他还未清醒便察觉上方极近处罩了个人,脸离自己只有一掌距离——鉴于夏霆只会站在阶梯上扯他被子,这种经历亦是从未有过,下意识的气息一利。
蒋明流上一秒还被自己震惊的天都塌了,下一秒就实际体会了把天塌了的感觉,姚大爷在没认出来人的惊怒状态下,哪怕半睡未醒,下手也非常人能承受。
这可不是上周的有意纵容顺手推舟,脖子上的手仿佛铁箍,蒋明流短促的惊呼如同被横断砍成两半,窒息和剧痛后知后觉席卷而来,无意识的眼泪顿时被激得夺眶而出。
姚逸一手掐住他脖子,另一手极快的扭过他的胳膊,翻身一记膝压。蒋明流被狠狠撞进床里,仿佛能听见自己的骨头不堪重负的咔嚓两声。
他脑袋里一片混乱,竟想起从柳勋那儿听说的,姚逸把人打的半残的事。
好在姚逸翻身把人压了就感觉到不对,地方没变,还是自己宿舍,夏霆还在,许是在外面听见动静,惊慌之下“唰”的拉开床帘——
夏霆:“……你干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