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破晓之时,大昭围猎的车队缓缓始动,林滤公主府的亲卫们才刚刚得知一个肝胆俱裂的消息:林滤公主殿下竟然私自前去燕州,只带了长史大人一人。而且目的不明。
公主殿下难道要私奔?!
随即,八卦的亲卫们又意识到了更大的问题:谁私奔会去混乱的燕州啊!不对!更可怕的是,殿下带的竟然是那个弱的无法形容的小长史!
就算再宠信也要有个度啊!
亲卫们泪流满面,眼前一片黑暗,这算不算是一脚踏进棺材口了?现在只能祈求上天:长史大人!韩祖宗!求您了,哪怕能发挥一点作用都行,把殿下安安全全的带回来!
谁带谁还不一定呢!
☆、不许得寸进尺
皇家猎场临近漠北,为了保证皇族安全,不但围场地处偏远,就是围场向外数十里,都荒无人烟。
更何况,围场所在的肃州比之燕州实在没好到哪里去,快马加鞭两者也不过仅隔六七天的路程,能有多大差别?这也是为什么林滤等不及回到帝京安排好之后再行动的原因,一来一回,恐怕东阳公主早就回到刀勒了。
从肃州前往燕州,经过青稷山关阳道,虽是官道,其实要穿越大片戈壁荒原。漠北哪里比得上中原人口稠密,恐怕走上几天都见不到人烟。
不是有歌为证么?
青稷山、关阳道,落日如血,风唳似刀。沙雪如霜铺白日,黑山青冢衰寒草。戈壁万里无城郭,长沙漫漫入阴曹。孤苦边关漠北道,孤魂哭,鬼神笑。
韩小长史紧紧的裹了裹大氅,又使劲儿拽了拽风帽,可是似乎毫无作用,猎猎作响的劲风吹得她透心儿的凉。
之前虽然觉得军驿简陋,如今才知道漠北一带到了夜晚到底有多寒冷。
最麻烦的是,快马奔驰了一天,却没见到一处人烟,更不要提什么客栈、酒家了。
韩苏担心的看了看林滤,自己都有些受不住这里的天气,真怕这位柔弱的公主殿下还没到燕州就再次倒下。
不过,林滤公主虽然受尽万千宠爱长大,但她明显不是不知世事的深闺少女。虽然在开府之前很少出行,就是出行也有不少亲卫打点,但这位骨子里骄傲又坚强的公主殿下竟比韩苏还要能吃苦一些。
“还有什么?”林滤公主仿若并没有感受到凛冽入骨的寒风般,神色如常,动作爽利,布置完手中的东西,转身问道。
说实话,她也算是佩服自家的小长史了,明明只是围猎而已,竟然带了长绳、陷阱材料、驱虫药、解毒粉、甚至还有méng_hàn_yào,若不是知晓她身家清白,真怀疑她是不是打劫出身的了,工具未免太齐全了些。
她哪里知道,韩苏完全把游猎定义为野外生存了,带的东西自然齐全。这次听说要和公主殿下前去燕州,赶忙把没派上用场的装备收拾妥当,齐齐装上了马。
如今看来,似乎颇具先见之明。
韩苏也布置完自己这边的警戒陷阱,冻得有些发僵的她慢吞吞的又从马上卸下一卷布卷:“还有帐篷。”
小长史哆哆嗦嗦的解释:“虽然小,但足够小臣与殿下用了。”
公主殿下已经从无力的佩服到麻木了。
“很好,快点搭好吧,好好恢复体力,明天还要赶一天的路呢。”
等到躲进帐篷之后,无意中碰到林滤的韩苏才知道,公主不是不冷,而是在硬撑。因为不像小长史尽可能的缩进大氅那样,林滤的指尖冰冷的竟让原本就被冻僵的小长史又打了个冷颤。
“殿下,小臣的大氅给您穿吧。”韩苏伸手就要解带子。
林滤冰冷的指尖按住了对方的手,随即马上离开,摇摇头:“无妨,我的手指一年四季都是如此,就算是夏季都是冰冰凉凉的。”
韩小长史自然将此又归为公主殿下果然身体柔弱之类。
可惜并没有其他办法,韩苏固然拿得出帐篷,却无法再弄起此刻最为需要的火堆,事实上,就是如今的这顶帐篷,原本都是只能躺下一人的,如今她与林滤公主两人在内,都是席地而坐,抱膝而眠。
想如同大型帐篷那样在中间生火炉?实在是妄想。
韩苏看向纤弱的公主,帐篷无法倚靠,柔弱的少女双臂搭在膝盖上,枕臂而眠。大昭最受宠爱的公主殿下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韩苏心内说不出的怜意。
轻声道:“殿下,小臣借肩膀给您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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