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泽楷抬起他一条胳膊放自己身上，他就乖乖地攀住周泽楷的膀子，周泽楷搂住他的腰，他就歪着脑袋，乖乖地窝在周泽楷的臂弯里。

乖得让周泽楷想做些对小孩子做的事，揉叶修的头发，或是捏他的鼻子。有个很矫情的说法，你喜欢的人，他在你眼里就是个孩子，需要你疼爱需要你呵护，在他面前，你认为自己无所不能。

周泽楷扭过头去，看电梯，怎么还在四楼，刚才就在四楼。周泽楷再按键，直接连指示灯都不亮了……电梯故障了？故意的？玩我？

叶修在他胳膊和身体围城的温暖空间里下滑，他赶紧夹住，把叶修捞上来。

周泽楷不是那种碰到电梯卡在某层不下来，就会狂按键位跟电梯死磕的人。一般等不到电梯，只要楼层不太高，他都会选择爬楼梯。现在虽然拖家带口，好在他们的房间在四楼，拖个把叶修上去，还不在话下。

就是周泽楷拐着叶修进楼梯间，看起来特像电视剧里演的迷晕后的绑架现场。

楼梯间没凿窗子，看不到外面，看不到月亮，每一层的层顶上镶着一个圆形的灯，人造的月亮。周泽楷和叶修进来，发出了响动，灯光一层传染一层地亮起来。

走廊内外的温度相差十多度，一下子驱赶了吹暖风吹出来的燥热。酒精麻痹了神经，并不会感到多冷，那也只是感觉上的滞后而已，冷是切切实实的。周泽楷衣服穿得严实，没关系，叶修比他单薄了不少，厚棉衣刚才被苏沐橙收好拿走了，身上只有件夹绒的衬衣。一遇凉气，叶修就顺着本能地缩起来，像被触摸的含羞草，往周泽楷身上躲。

周泽楷试出来了，他就算想给叶修取取暖，也办不到，他总不能把大衣敞拷怀里吧，叶修又不是身材娇小的妹子，随便团团就进来了，这个姿势太不现实。

只好加快速度往上走。

楼梯上回响着一轻一沉一双脚步声。

周泽楷也不知道叶修现在是有意识还是没意识，叶修像是睡着了，上下眼皮一直合着，偶尔张开了看看四周，茫茫然地又闭回去，脚下有些拌蒜，还能凭着周泽楷的拖力抬起脚、放下来，没给周泽楷添太多麻烦。就是身体直往下坠，周泽楷要一直箍紧他才行。

周泽楷介于醉和不醉之间，身体和思维都有些轻浮荡漾的感觉，但他一心只想着把叶修运回去，忙活出了一身汗，这样身体相贴的接触，酒气与体温暧昧地融合着发酵着，也没叫他心猿意马。

上了三层楼都还顺利，眼看还有半层就到站了，叶修终于没有辜负一个醉汉的光荣传统，他闹妖了。

他也不是闹，正好相反，他是站在台阶前不走了，头低着，僵在那，面壁思过似的，任周泽楷怎么拍怎么哄，死活不抬脚。周泽楷叫他的名字，多叫两声，他就半眯起眼，怔愣愣地瞧着周泽楷，点点头，还是不动。

过了几秒钟，叶修似乎回过神来了，脑袋歪到周泽楷耳边去，这个轻微的动作也带着醉后的鲁莽感。

叶修当然是为了跟周泽楷说话才贴上去的，只是他口中呼出的热气撩动着，像要裹住周泽楷的耳垂吮吸似的。

周泽楷的耳朵如同遇到了喷灯的金属，要化了，如果不是叶修那句话让他太无语的话。

叶修说，“嗯，我是……你别跟别人说啊。”

周泽楷除了没脾气，还是没脾气。

看来能盖章叶修没什么意识了。并且在无无意识中，展现了对他的信任，在他面前承认了自己真名叫叶修……好吧，周泽楷发现自己傻掉了，换了另一个人来，不可能叫他“叶修”的吧……

周泽楷没有发觉自己的一个小习惯，对着叶修，他要么不叫他，要么就在只有两个人的情况下，叫他叶修。周泽楷执拗地制定并执行着姓名要和人对上号的规则。

就在周泽楷想着，要不要直接把叶修抱上去算了的当口，他的手机响了，在外套兜里嗡嗡地震动。

周泽楷摸手机，左胳膊横在叶修身前，供叶修靠着。要让不知道的人见了，还以为他俩杵在楼梯口扮革命浮雕呢。

电话接通了，是方明华打来的，问周泽楷回房间了没，回了的话，他过去找他说点事。

周泽楷一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叶修的脑袋在他下巴、脸颊上蹭啊蹭，作弄他一般，他痒得说不出话来。周泽楷只好上身后仰，胳膊也松劲，跟叶修分开一线距离，才好回方明华，还没……

方明华接着问，十分钟能回来么，十分钟后我过去？

方明华得到的答案不同凡响，是一声带着碎裂感的脆响，根据他的生活经验，像是手机摔地上了的响法。

干什么呢，手机都拿不稳？方明华攥着手机走出房间，想到电梯门口等周泽楷。他路过四楼的消防通道，门开了一条缝，足够一个肩膀挤进去的，他倒没把肩膀挤进去，他不小心把眼神挤进去了。他也不想的，只不过有道空在那里，眼神自己就忍不住往里探了。

于是，方明华目击了一个可怕的现场，叶修仰面躺在台阶上，手脚缠住周泽楷，周泽楷弓着背，帐篷一样撑在叶修身上，右手勾着他的脖子，两个人额头抵着额头，看姿势，像是周泽楷要降下身体，和叶修接吻。

方明华大呼一口气出去，灯火通明，他不会看错人的。

变数生得太快，以至于他顾不上处理接收到的过大信息量，他只是想，你们为什么要在这……，寻求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