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鸿渡脸色白了白,他知晓楼陵的个性,看似冷静,其实做起事情来冲动又不计后果,还有那莫名的执着。
杜羡拿出药,放到地上,道:“疫症的药在这里。虽然我和楼公子相处的时间不多,但你对他有多重要,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没有你,他会崩溃,没有他,你也绝不独活.为了对方好好活下去吧。”
“……”严鸿渡沉默了许久许久,最终却只道了句谢。万千言语,也不过一个字。
服下药后,严鸿渡兴冲冲往莫长老家里去,楼陵在那里等着他。
如果入眼不是莫长老一家人的尸首,而楼陵手中握着匕首,严鸿渡也不会发愣,更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楼陵手中的匕首刺入他的腹部。
严鸿渡感觉不到刀子进入身体时候的疼,那种被搅碎般的心痛,已经将他完全吞没。
其实从满怀希望到绝望,很简单。
13.弦月(补完)
严鸿渡感觉不到刀子进入身体时候的疼,那种被搅碎般的心痛,已经将他完全吞没。
严鸿渡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殷红的血液一滴一滴地落到地上。但是他没有理会,反而握住楼陵拿着匕首的手。
“陵……咳咳……”严鸿渡想什么,张口却是咳出满口的血。
楼陵的表情有些恍惚,原本清明的眸子变得迷茫,带着莫名的恐惧。
严鸿渡毫不在意自己受了重伤,他伸出手,慢慢碰触楼陵的脸,“你没事就好了,没事就好了……”楼陵看着他,没有任何表情,眼泪却突然那么流下来。
“别哭啊……陵……”严鸿渡凑上去,吻去楼陵的泪水,血将楼陵俊美的脸弄得一片脏污,鲜红的血,惨白的皮肤,却衬出一种诡丽的美感。
“你没事就好……没事……就……”严鸿渡的声音越来越弱,终于没了声息,整个人倒在楼陵身上。
楼陵怔住了,倏然爆发出凄厉的悲鸣。
半睡半醒中,严鸿渡似乎听到有人在谈话,他想睁开眼去看,却觉得眼皮有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来。
“……陵……”严鸿渡张口欲言,发出的声音却十分沙哑。他感觉到一件冰冷的事物贴上他的额头,那感觉大约是掌心。他尽力张开眼睛,抬起手要去握,却被人按住了。
“别动。”声音很轻,却低沉,不是楼陵。严鸿渡模模糊糊看清了那人。杜羡坐在他身边,而斐陌站在一旁。
杜羡指使下婢为严鸿渡拭去额际的汗水,道,“你的伤口在腹部,幸好不深,并没有伤到要害。”
严鸿渡闭了闭眼,有些茫然:“陵……呢?”
“……””好一会,杜羡才说:“他,不见了。”
“他在哪里?他……!!”严鸿渡激烈挣扎着要起来却被斐陌紧紧制住。斐陌道:“别动!当心伤口裂开!”
严鸿渡像全身力气都被抽去一样,颓然倒在床上。
他的思维已经渐渐清晰起来,记起那一刀,记起楼陵那恐惧的眼神,心像被撰住一样疼痛难耐。
杜羡拿了杯水,递过来,送到严鸿渡嘴边,“你昏迷了两日两夜,总是喊着楼公子。喝点水好些。”严鸿渡就着杜羡的手喝下水,松缓了情绪。杜羡又接着道:“那日我听见尖叫声,才进去莫长老的家中看,却见你和莫长老一家倒在血泊中,而楼公子不知所踪,这究竟怎么回事?”
严鸿渡不愿意去回想,但是那一幕反复出现在他脑海中,可他连陈述出来的力气都没有,反问:“那莫长老他们……”死了吗?严鸿渡没有勇气说下去,但是杜羡明白。
“他们和你一样,都受了伤,还不至于死亡。”
严鸿渡松了一口气,又想起楼陵,一点也轻松不下来了。
杜羡大约是官场待的时间不短,马上看出严鸿渡的心思,他道:“我们已经派人去寻楼公子了,我想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
严鸿渡不相信这话,距离事发时已经两天,若真的有消息,也早该有了,但这个时候,他也只做出放心的样子,说:“那便好。”
杜羡勉强笑起来,说:“憋太当心了,把药喝了,好好休息一下吧。”
不知是杜羡欲斐陌看得太紧,还是严鸿渡真的放了心,安安分分地休息了两日,药用得到位,伤口愈合得也快,第三日时候,他已经能下床活蹦乱跳了。
夜半时分。军营一片静寂。
严鸿渡突然坐起来。他拿起床头的绷带,将腹部的伤口扎得更紧实些,再套上中衣外袍,如果不是太激烈的运动,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四下环视一圈,到处翻翻找找,却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严鸿渡烦躁地坐在床上,英俊的脸皱成粒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