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史氏自打幽幽醒来,想起未死的马道婆,当即惊恐不安,而后又闻噩耗--探春哭诉爹娘被收押等三部会审,一瞬间面色惨白。她已经不想……不想再回忆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一幕幕。这三天,她时时刻刻生不如死,几乎是在熬时间。愈发恨不得伦着拐杖把贾赦敲死。可是她……她眼下不行。她还得苦口婆心甚至低身下气的哄着顺着贾赦。
刑部把政儿还有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王氏都收监了。甚至在她醒来后大理寺竟派了女吏前来,话里话外的连她都想收监。所幸有北静王上下周旋,而且贾代善在上皇面前够分量,在皇庄修养的他亲自下诏,堪堪保住了最后的一丝颜面。
所以,她现在一定不能动怒,要先让贾赦这个孽子撤销控告,让老二他们一房先出来再谋划其他。
“琏儿,是不是三丫头给你下跪还不够?要我这个老婆子给你下跪,你才会说出老大到底去了哪?”贾史氏拐杖咚咚的敲在地面,指着跪在石子路上一字不坑的探春,厉声道。她从北静王口中问得了当时最后的定论:“三部继续审案,户部等协助重整宗派;礼部工部肃查勋贵建筑礼器是否越距;最为重要的是贾家爵位被收回,如今成平头百姓家庭,而且王子腾也被革职了。
知道这些消息后,原本极大的助力王家不能靠,而上皇诏书只言:“保存老贾最后的颜面,其妻收押在家。依律处置。”白纸黑字明明确确,让她想狐假虎威一把也没有机会。万般无奈相比较之下,也只有求助贾赦。
毕竟不管怎么说,他是原告,只要他撤销案件,那么任凭皇帝想更插手,也师出无名。
“老太太!”连续好几天没怎么合眼,又被连续不断的哭哭啼啼闹的心烦,贾琏本就觉得自己脾气不太好,再一听贾史氏还不要脸的打算继续以孝压人,当即袖子一甩:“老太太,敢问先前王氏跟凤哥儿说的生子偏方是何物?我没说出口,是还念着你先前也算待我不错。比阿猫阿狗一样稍微好点的那种不错。但不管如何,我贾琏还是心怀感恩的。但您若再这般执迷不悟下去,休怪我已牙还牙,做法到宝玉头上!”
“你……”
“你还是趁着现在未宣判,赶快去牢里看看贾政他们吧!”早已分了宗,贾琏也懒得称人二叔,直呼其名着:“如今刑部查证,证据已经铁板铮铮,您还是想想如何借着祖父的颜面,给人谋个流放吧。不对,您率先还得先把自己摘出去了,才有机会谋划其他。”
第30章 史氏被休
贾史氏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嘴唇蠕动了许久,但最终还是咬牙捏拳回了荣国府后街一座四进的宅子。
一进这逼仄狭窄的院落,贾史氏隐忍的怨恨全部爆发出来,咬得嘴唇都出血。
因贾赦自辞爵位,当今同意之后,礼部工部这些墙头草飞快的便来清点核算,把他们一家全部客客气气的请出府门,竟然不顾一丁点的情分。而贾赦却是厚颜无耻至极,带着大房住着高床软卧,却还要利用二房这些可怜的孩子,道大伯宅心仁厚,从仅剩的家产中给二房留下四套内城还是东城区的房契,而他自己选取的是贾家先前在北城区购买的地契。
北京分内外城,内城之中又具体可用“东贵西富北贫南贱”来形容。东边居住的乃是皇孙勋贵人士及其附庸,西边住的是根基浅薄的朝臣以及大商贾,北边是百姓平民,南边乃工商等三教九流聚居之地。
看看分产后两房所在的区域,若让外人知晓,谁不道贾赦一声好?
可是,荣宁两府原先建府占据了一条街,开府老太爷还仗着圣心强买了前后左右的大半房契给跟随而来的贾氏族人。眼下,荣宁两府已成为历史,按照以往规矩,两府将会被改制赐给其他王孙子弟。而作为荣宁依附存在的贾氏族人也自当要鸟兽散。
而且,最为重要的一点,贾家昔年从人手中买的只有房契,而不是地契。
若地契所有者要收回土地,有房契何用?
可恨!
贾赦欺政儿到这般地步,还要在家产上动文章!
正大包小包出去躲清闲的贾赦冷不防的打个响亮的喷嚏。
“老祖宗,”见贾史氏许久不迈步,一脸阴沉着,探春纵然害怕,畏惧其威严,可是数九寒冬的站在光秃秃的院子里,又因自己要装弱求情穿得素净单薄,如今就差没冻成冰人,便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低声道:“老祖宗,我和宝玉眼下可就只有您了。您可犯不着与琏二哥他们动怒,他们这般没皮没脸的,一丁点骨肉情都不念,可恨我不是男儿身,不然的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到最后一刻谁又能说得准呢!”
探春说道最后眼中露出报复之色。
原先长辈们暗流涌动与他们这些小辈没太多干系。她与迎春一般养在贾史氏膝下。当然,她一直知道的,二房比大房在贾家得势,那些婆子丫头也是看菜下碟。她在锲而不舍讨好嫡母给自己谋划的同时,甚至还会同情怜悯一分迎春这个二木头堂姐,偶尔还帮人讨回一二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