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看到的场景，乔羽涵这辈子都忘不了。

手术室亮着灯，余安染单薄的身影孤独地蹲在墙角，头埋在膝盖上，身子颤抖得厉害，生生强迫着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远远看过去就像一只被人遗弃的小狗。

听见脚步与呼吸声离得越来越近，余安染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发丝凌乱，双目红肿，眼神里充斥着不安与戒备。看到来人是乔羽涵，她呆呆地望了几秒，缓缓站起来，就那么看着，无助得像个迷路的孩子，让人心疼又无奈。

“老严…她…？”

才开口，乔羽涵便被她猛地抱住，接着听到那声憋闷了很久了嚎哭，随着所有的情绪被宣泄释放出来。

“是我害死了她…是我…都是因为我…”

那一刻乔羽涵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或者能说什么，似乎所有的言语安慰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如果自己的怀抱能代替老严给她一点点慰藉，也算功德一件吧，然后她毫不犹豫地抱住了余安染，轻轻拍抚着她的后背，自己却也心酸难过得想哭…

“她会没事的，要相信她。”

要相信老严，那是个强大到任何人都伤不了的存在，正如自己与严茗悦相识这三年来所看到的一样，那个女人坚强的可怕，心是如此，身更是。

只是也从那一刻起，乔羽涵明白了，能攻破严茗悦内心那道强有力的壁垒的，只有这个看起来蠢兮兮的丫头了。

而后漫长的等待过程让人无比的煎熬，哭过之后的余安染一下子像变了个人似的，不再哭泣不再颤抖，一个人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出神，目光呆滞，神思迟缓。

后来严爸严妈赶来了，几个关系好的朋友和同事也来了，甚至当天还在广州住院的苏雅琳也焦急地打来了电话询问情况，以至于把回a市的行程提前了两天。然后，似乎便没了那丫头什么事，直到抢救完严茗悦被推出来，所有人一窝蜂上前围着医生围着她，余安染都再没上前一步…

“小乔姐，我可能是她的灾星。”

“为什么这么说？”

余安染没有回答，深深地看了推车上的人一眼，嘴角浮起一抹苦涩的笑容，摇了摇头。后来医院的病房里没有再看到余安染的身影，直到乔羽涵接到一条她发来的短信，才彻底明白，手术室外她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第41章 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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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信只有几行字，乔羽涵翻出来拿给严茗悦看，大抵有些不忍，提醒道：“你看了别激动啊…不管怎么样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实在你俩成不了的话就…”

不等她废话完，严茗悦抢走了她手机，看发送方果然是那丫头的号码，而备注居然是“鱼宝宝”。

“鱼宝宝？”她瞪乔羽涵一眼，皱起眉，“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冤枉啊，是她自己让我这么备注的。”

“是么？”

“对天发誓！”乔羽涵竖起三根手指，“我对余安染一点也不感兴趣，我喜欢琳姐那类型的好嘛？”

白她一眼，严茗悦不想废话，姑且信她，目光下移到那几行简短的字句上。

——小乔姐，“起落平安”是我最想对她说的话，但有我在这四个字就不可能实现，其实我不适合做空乘，这个世界聚散离合是常态。谢谢你的拥抱，我辞职了，别告诉她。

就这么两句话严茗悦看了很久，看着看着眼圈红了，心脏一阵阵地揪痛，也不知是否应和身上的伤口，一下子整个人都难受起来。她闭上眼睛仰起头，阻止了眼泪流下，却感觉仿佛所有的努力都白费，她以为她够了解余安染了，其实并不。

“难受就哭会儿吧，别忍着…被我看到又不丢人。”乔羽涵想安慰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而且我觉着吧，她是喜欢你的，就是性格太别扭了点，这也不能怪她，越是这样你越不能放弃，以我多年泡妞的经验来看，小余这样的姑娘要是真追到了，保证以后她一心一意死心塌地粘着你，甩都甩不掉的。”

沉默着，严茗悦突然睁开眼睛，没好气地掐了她一下，“你很懂哦？我警告你乔羽涵，要是跟琳姐在一起了你还泡妞，别怪我跟你翻脸。”

“诶，怎么又扯上我了？真是重色轻友啊，老严，没想到你是这种老严，啧啧…”

“别烦我。”

第一次看到严大机长为一个妹子心烦意乱，乔羽涵简直不要太开心，幸灾乐祸地笑了一会儿，突然严肃起来，“那你复训怎么办？”

严茗悦摇了摇头，连开口说话都懒得了。

什么复训，什么飞行，她连魂都丢了，还管得了那么多么…

没过几天，苏雅琳从广州飞回来，乔羽涵陪她一块儿来了医院，她骨折的手腕还吊着脖子，严茗悦一看到她来，双眸立时从呆滞中缓过神来，恢复了生机，“琳姐…”

“我明白。”苏雅琳坐到床边，拍拍她的手臂，“小余的辞职申请我让潘主任压下来了，暂时不给答复，等你身体恢复好了再做决定。”

“琳姐，麻烦你了…”

在人际关系复杂的业内动用这么大的关系去留下一个人，严茗悦想想也是觉得自己好笑，谁让她爱上那个丫头了呢，连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当初分明打算是调戏着玩玩的。

也是多亏了有苏雅琳在，不然她个一线员工还真没那么大本事去强留一个执意辞职的人，这人情也不能白白欠了，虽然她性子里不太爱麻烦别人。

苏雅琳柔声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