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制砌成夜帝城内外的重要山川、建筑及通道,乃是军机部各位将军研究战略部署的模拟地图。方才众人正是围坐在这沙盘周围各抒己见,争论不休。
“各位大人在看沙盘,主公。”
“现在什么情况?”
刚刚坐下的人轻咳几声,待服侍的随从铺好披风,淡淡问道。
云霄使和冯虎将军对望一眼,意外之极,绝未料到他会对战事感兴趣,简略说了大致情形。
他皱眉凝思片刻,开口便有些气促,却透着飕飕的凉意:
“蒙城的城主……就是今年刚度过七十一岁寿辰的田百岁吗?此人一向懦弱无能,毫无建树,平日热衷于修仙养生,妄想长命百岁。叫他以后都不用浪费时间养生了,直接带上脑袋来见我!贺兰大人,找一个精明能干点的、忠心耿耿的人选,即日赶赴蒙城,暂代田百岁之位。”
“老臣这就派人去办!”贺兰明德躬身应道。
众人正在面面相觑,那人继续问道:
“冯虎将军可知定宁州、百川的兵力几何?”
冯虎将军十足把握,声如洪钟回答:
“据末将所知,定宁州、百川两州郡守各握有十万人马。”
“错了!定宁州原有十万防卫军,九月以来,又新招募三万精壮,合共十三万兵力;而百川郡守早有反意,四个月前便在中部的横波岭一带秘密操练了十五万兵马,估计在西江一线尚有余兵,总和至少不下十六万人——各位将军认为,仅凭夜帝城十五万守城军,是否足够应付?”
冯虎将军和众人早惊出一身冷汗,想不到他一直深居养伤,尚有如此清醒的头脑,对天下大势了如指掌,拱手肃立,语带惶恐道:
“是臣等失察,主公明断秋毫……该当如何退敌,恳请主公示下!”
黑色龙袍的身影下意识拂去案上的浮尘,缓缓道:
“两州叛乱,但也不是无法可解……”
抬头转向离月使的方向,“苍衍,你明日到定宁州和百川走一趟,记得带样东西……”
离月使走近前来,听他在耳边交代了几句,微现惊诧之色,迟疑道:
“城主,这……会不会不太妥当?万一被抓住把柄……”
“我说行就行,你尽管去。”
离月使庄重点头道:
“主公放心,臣定不辱使命,完成主公交托的重任!城主也请保重,调理贵体为上,不宜过分操心劳神。”
待离月使退出离去,再叫来一名侍从,“去拿碗水进来。”
那侍从很快端了满满一大碗清水,小心翼
翼捧到面前。在场的人皆不明所以,听见命令道:
“把水倒在沙盘上。”
“哗啦”一下,大碗清水泼在沙盘上,瞬间冲垮了沙盘中央用细沙堆砌的房屋和城墙,漫溢的流水犹向四面八方蔓延……
连云霄使都吓一大跳,惊讶道:“城主!你这是……”
“别说话,好好看这沙盘!”
但见水流接连冲断几处城墙和民居之后,也失去后劲,渐渐慢了下来。这沙盘的范围极大,区区一碗清水最多冲掉几座建筑,便被底下的沙粒所吸收,终至干涸无迹。
冯虎将军和众武将顿时屏住呼吸,眼睛瞪得老大,似乎明白了什么。
“俗话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银月亲王的兵马,就像这碗清水,咱们西州的疆域,就是这片沙盘。一碗水流的冲击力,虽然看上去很大,其力量会随着水势的扩散而逐步减弱,直至后继不足,迟早被沙盘所耗干。所以要想抵挡银月亲王这碗清水,夜帝城必须做掩埋水迹的沙土……”
他的眼里其实根本看不见沙盘,只是在座椅上信手比划,侃侃而谈,像是对着万里疆域,指点江山:
“银月亲王的二十万大军,最大劣势是长途奔袭,不利久战,粮草和补给难免供应不上;而我方则恰恰相反,军备充足,以逸待劳,背靠西部五州强大后援,坐拥地利、人和之便。可用车轮战法,连续派出五队前锋,在银月亲王前往夜帝城的路上,分别于云潭、北界、河口、伏虎岭、山南设伏,逐层加以截击,挫其锐气,消耗对方的战斗力——就像这水流遇到沙盘一样,不知不觉被吸干,即使盟军杀至城下,也是疲劳之师,强弩之末,不足为惧!”
阁楼里一片寂静,继而腾起啧啧惊叹。在座的大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这战法也没有多新奇,人人一听就懂,胜在简单实用,判断异常准确。
冯虎将军乐得喜上眉梢:“臣等立刻遵照主公部署调集兵力!”
要知道,天谴老魔柳长倾被称为不世出的奇才,兵法韬略、排兵布阵自然不在话下,毫无保留都传给了自己的得意弟子。
座上的人还想详加阐释,云霄使在旁提醒:
“少主,时候不早,剩下的事让冯将军他们去布置吧……”
殿外又有侍从匆匆进来汇报:
“禀报夜帝、各位大人,银月亲王派来的特使求见!”
这侍从跑得太急,没看见云霄使一直向他摇头做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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