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贫穷,但是非常幸福的每一天。
那之后又过了七年的岁月,现在,穗穗和今年七岁的儿子孤零零地站在了街角。他们所位于的地方,是经常被降雪所覆盖的,北海道的最北方的某个城市。
“茶茶,都是因为爸爸太没用,所以才老是让你吃苦。对不起。”
因为从粗糙的大衣袖子中伸出来的通红的手掌看起来过于可怜,穗穗不禁在儿子的前面跪下,用双手裹住了他的手掌。
“没事的。没有什么大事。老爸。”
儿子用不耐烦的口气回答。虽然他试图粗鲁地甩开父亲的手,但是穗穗却紧紧握住儿子冰冷的手掌不肯放松力量。
“没关系的,茶茶。就这样呆一会儿吧。”
不管什么时候,不管面对什么情况,都难得会提高声音。用沉静的声音说话,似乎是穗穗独特的习惯。就连在面对亲生儿子时也是如此。礼貌到极点的口吻,和他高雅的容貌非常吻合。
穗穗一如既往还是线条纤细的青年。仿佛透明般的肌肤,清澈晶莹的双眸。若无其事地垂下眼帘后,长长的睫毛就会留下浓浓的影子,为他原本就脱离常人范畴的美貌更加锦上添花。但是,他并非是那种恨不能吸引所有视线的玫瑰或是牡丹。一定要用花来比喻的话,他更接近于悄然绽放在野外的白百合。当他的嘴角浮现出淡淡的笑容时,白百合就静静地释放出了难以言喻的芳香。
七年的岁月,以及贫困的生活都没能对他造成任何损害的,不可思议的美貌。甚至可以说,在岁月的打磨下,他甚至释放出了比以前更加浓郁的香气。也许该用不食人间烟火来形容比较贴切吧?或者说就像以前别人经常用在他身上的形容,可以媲美天女的感觉。总之他只是静静伫立于那里,就仿佛随时都要融于雨中的风景一般。
“茶茶,你很冷吧。”
在穗穗发出了不知是第几次的嘀咕后,就算是好胜的儿子,也终于颤抖着身体承认了这一点。
“啊,老爸。是有一点冷。”
另一方面,穗穗那个身高才到他腰部的儿子,却拥有极度野性的容貌。让人觉得梳子多半都梳不下去的头发是杂乱的茶色,从略长的额发下露出的眼睛总是带着锐利的目光,丝毫不肯大意地窥探着周围。从薄薄的嘴唇缝隙间露出的犬齿,一旦遇到什么万一的话毫无疑问会变成强有力的武器。总而言之,这个让人联想到野猫的外表,倒是和茶茶丸这个名字非常合衬。(注:日语中“茶茶”有乱来的意思。)
但是,他一点都不像穗穗。无论是外表还是性格,这两个人都形成了鲜明的对照。因此时不时有些人会投下残酷的台词,怀疑两个人是否是真正的父子。可是,或许应该说,就是因为两人之间毫无共通点,他们才可以弥补彼此欠缺的部分,像这样支撑到了今天。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冰堂父子,是比其他任何父子,都更需要彼此感情良好的父子。特别是在去年秋天,穗穗的妻子,也就是茶茶丸的母亲夕子因为过劳而倒下,早早就结束了年轻的一生之后……
在母亲去世后,代替她执掌了生活主导权的人,就是当时才刚刚六岁的茶茶丸。是他鞭策着和积极性无缘的父亲让他寻找工作。
“喂,老爸。这里在召集管吃管住的服务生哦。时薪不错的样子,你马上去参加面试!”
或者说。
“这个时薪绝对便宜过头了。我去直接和他们交涉!”
但是,毕竟只是六岁的孩子而已。所以他的举动有时候很稚嫩,有时候根本不被其他大人放在眼里。但即使如此,茶茶丸还是毫不灰心地四处奔走。这样的茶茶丸,就是穗穗最大的心灵支柱。
另一方面,从茶茶丸的角度来说,正是因为父亲不可靠,所以他才要拼命地让两人存活下去……如果没有这样的父亲的话,还是不会有今天的他吧?
在失去母亲的半年时间中,两人一直在北海道流浪。
但是,那个也延续不了多久了吧?原因很简单,就如同之前所预告的那样,他们原本就很少的储蓄,终于已经花到了尽头。
到底是谁的错呢?或者说到底是什么的错呢?冰堂父子……或者说穗穗,运气非常的糟糕。
在管吃管住的旅馆工作时,那里发生食物中毒骚动。在某事务所工作时,在发薪日的前一天,事务所由于碰到拒付的支票而倒闭。在经过再三的奔走后,他们好不容易被个性和善的老夫妇所经营的咖啡店雇佣,但是几天后那里就发生了火灾。
老夫妇在退休之后,刚刚经营起相当于两人长年梦想的咖啡店,就被隔壁人家的粗心大意引发的火灾波及,一夜之间失去了一切。
面对这样的老夫妇,穗穗也只能说:
“没事的,只要孩子还在就总会有办法。”
除此以外,当他们在亲切的有钱人家里作为佣人而工作后,某天晚上也不知道是怎么昏了头,那家的主人和儿子居然一起来夜袭穗穗,让他差一点就被夺走了贞操……不过如果没有那个时候的抚慰费的话,他们父子两人一定早就饿死在野外了。
“好冷,老爸。”
看着握住自己的手的父亲,茶茶丸喃喃自语。
“是啊,茶茶。”
穗穗爱怜地用手指梳理着儿子湿漉漉的头发。
两人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