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欲何往?”夏乐跟在后面低声问道。
安宁闻言脚步顿住。欲何往?能何往?她右手捻住衣袂,蹙起眉头,若有所思。
“回吧。”她缓慢的转过身,几不可闻的短叹一声,重又踏上石阶。
这一夜,众人注定无眠。
次日又有圣旨颁出,大皇子受奸人教唆夜袭皇宫,一等王爵降为三等侯爵,三日后前往封地颍阴县。步兵校尉钱琪谋大逆就地伏法,抄没家产,一干同犯皆下狱问罪。三公主智勇双全,护驾有功,赐封号为“婧武公主”,正一品。
又两日之后,镇北大营。
“瑾之,宫中有羽书传来。”苗将军进得帐中便说。
“苗将军,是否定下我回京服丧的日子?”乔瑾之连日来一面应对匈奴来袭,一面与苗将军整顿军纪,加紧操练士兵。这些事她虽驾轻就熟,但每每想到死去的父亲,就一阵难过。
“皇后娘娘说,二皇子约十日后会到北营。他对军中事务不了解,望你能以国事为重,先助他在军中立稳脚再行回京服丧。”苗将军觉得此事难以开口,但也不得不说。
“瑾之你也知晓,营内许多士兵皆听命于你护国侯府,加之这里还有乔磊余党,你若不在这里,我一人独力难支。现下二皇子来到营中,这过度时期更需要你在此相助。”见对方不说话,苗将军又补充道。
乔瑾之默然的坐下,挥了挥手说:“劳烦苗将军让我一人静一静。”
上璇宫里,楚善依瞟着坐于下方的安宁。
“如此说来,玙儿是要出宫走走?”
“皇姑母,宫里太闷了。”
“最近事情太多,后日还要替护国侯治丧,忙完这阵再说。”
“后日?乔瑾之怎地还没回来呀?”安宁突然抬头问道。
“嗯?”楚善依正视她,眉眼带着疑问。
“按祖制,丁忧去职,卸任返乡。侯府丧礼这么大的事,她早该回来料理的不是么?过了这么久还逗留军中,是为不孝,亦乃十恶之一。”安宁振振有词。
“按祖制,丁忧去职,卸任返乡没有错。可自古忠孝难两全,匈奴虎视眈眈,眼下让她回来,山河遭人践踏,生灵涂炭又当如何?”
啊!原来那什么“将乔瑾之召回守丧”根本就是说辞而已,楚善依一早就没准备让她回京啊?这说法还真是冠冕堂皇,安宁心想。在这封建社会,乔瑾之不返乡服丧,简直是天大的事。纵然有朝廷旨意,那也是她的人生污点。
“好吧,皇姑母,玙儿要出宫。听闻三皇姐东湖那儿有个园子,玙儿要去。”
“玙儿!莫要胡闹!婧武公主现下已经禁足宫中。”
“禁足?皇姑母要禁她到何时?”
“下月吉日,赐婚后。”楚善依说完又故意仔细瞧瞧对方脸色。
“下月就赐婚了?”安宁惊问道。
“玙儿是嫌快?与你何干?”楚善依嗔睨她一眼问道。
“那,那,那玙儿告退了。”安宁被噎的够呛,与我何干!她嘟了嘟嘴巴,支吾半晌后说道。
“去吧,要知分寸,莫要招祸。”楚善依说完又停下,继而笑说:“皇姑母知晓你少了玩伴,失了不少乐趣,莫不如准你捎封书信去北营。”
“捎书信?”安宁歪过头想了想说:“也好,玙儿告退。”
两日很快就过去,大皇子早已在无声无息间去往封地,护国侯治丧凶礼也如期举行。安宁连日来越发焦躁,可这一早她就起身梳洗同往,来到礼坛远远瞅见一身孝服的乔珉之。繁复的凶礼接近尾声之时,她才走过去。乔珉之瞧见她,立刻上前拥住她轻声啜泣,长吁一声:“殿下…”
安宁轻轻的抚着对方脊背,静默不语。
远处的齐明熠,齐明烜等人都往那里望去。
“殿下,母亲故去之时下官尚小,难过了好久。如今父亲也薨了,姐姐却还在北营那高寒之地,也不知几时能回。听军中校尉传书回朝禀报,乔磊也在路上逃走了。不论如何,这个家…”乔珉之伏在对方肩头哭泣不止,断续说着:“下官少顷随柩去墓地,今日起须去守先父陵墓,此刻便与殿下告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