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逻时跟斥候营杀出血路并不像说起来那般轻松,他受了伤,回营地的时候眼尖睨到李疏策马出去的身影起了疑心,并不是真的回帐子发现人不见了才去找——他要江客行别在他面前说谎,自己却在这人面前谎话连篇。
“我真该把你两条腿都砸断的。”
苍云喷出口血来,艰难地朝丐帮招了招手。
“阿雪,你再抱抱我,好不好?”
“我来抱你,好让你把我给杀了。”
江客行冷笑一嗓子,随即毫不犹豫地挪到了燕藏心面前,伸手抱住了他,身体骤然一僵。
“你既然知道,又为什么要过来呢?”
扎在肩上的弯刀被瞬间带血抽出,又带血刺入,整个过程快得不可思议,燕藏心无非是怕面前这人后悔,怕晚一点就失了一起死的机会——他嗓音沙沙的,以放松的姿态倚靠在丐帮肩头,半眯着眼瞧着慢慢升起的日光,满心都是得偿所愿的甜美滋味。
“我后悔了,好他妈痛。”丐帮伸手摩挲到从腹部穿出来的刃口,摸到满手黏腻,“嘶——现在□□还能活命吗?”
燕藏心手头再一用力,江客行便不再说话,约莫是肠子被搅了,疼得直打哆嗦,也不想活不活的问题了,在这绝望又充满希望的沙场之上安静下来,熨帖着彼此的血液陷入永远的安眠。
“阿雪。”
燕藏心静默良久,开口问道,
“你喜欢过我吗?”
风沙拂过,他抱着怀里的男人,已经麻木到失去知觉的脖颈不能再传递出有效的感知,但他约莫猜到——江客行已经死了。
“喂。”他仍旧没放弃,“你喜欢过我吗?”
喘息和颤抖的泪水混在狭小的空间中,苍云不甘地又重复道:
“你…你喜欢过,我,吗?”
凉透的尸体用静默回答,燕藏心自我催眠般地想:他都陪我去死了,应该是喜欢我的。
意识在朦胧中沦陷。
在最后的清醒中,苍云艰难地前倾了身体,浅浅地吻在那双冰冷的唇上,微微舔了舔。
甜的。
长夜已经逝去,初阳仍在高升。
作者有话要说: 花了三天完成整个文章的构架与人物塑造,其实写完之后的心情是很沉重的,不是那种要哭出声的沉重,而是一种被石头压住的沉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