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切,黎苏都丝毫没有发觉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越靠近厕所门,她就越觉得呼吸不顺,有点缺氧。只是要看看女人有没有什么事的心情大于一切,她来不及想好真的碰面了要对她说好巧还是装作惊讶的样子问你怎么在这里就推开了门。
黎苏并没有看见想看到的人,厕所里静悄悄的,除了偶尔从洗手池没有关好的水龙头里滴出的水落在洗手盆的声音,再无其他。
扭着头又往四周都看了一眼,黎苏泄气的靠在门口,难道猜错了?她没有来这里?
正想着,却听见右边的一间隔间里传来的一声刻意压低了的呼气声。那是黎苏确信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声音,那天晚上,她躺在自己身下,在春潮来到那一刻痛哭过后,就是那样,擦了擦眼,把自己推到一边,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就那么吐出了一口气,想以此来停下抽泣,平复悲伤的情绪。
那时候黎苏不明白她为了什么在难过,而现在,她,似乎懂了。但是这个忽然的明白,却让她心底那最柔软的一个地方,有些隐隐的疼痛。
隔间门被推开,黎苏来不及收拾好自己脸上难过的表情,就那么掉入了从里面走出来的人眼底。
女人右手捏着墨镜,左手还放在隔间的门把手上。黎苏跌入她眼底的时候,她握着眼镜的手悄无声息的抓紧。
黎苏摊了摊手,是真的很开心,再一次这样正面着她,哪怕现在的时机和地点真的不太对。
“嗨...”黎苏张嘴,脸上的笑有些尴尬,紧张的不知道要把手放在哪里。
女人红红的眼眶下,瞳孔瞬间缩小,脸上的表情冷的几乎可以将黎苏整个人瞬间冻成冰块。显然,她一眼就认出了面前这个穿着白色小衬衫和低腰浅卡其七分裤,一头柔软的酒红色长发自然的却又并不凌乱的散在胸前的女人是那个在丽江被自己七分强迫三分自愿的闹上床的人。
两个人就那么对视着,黎苏感觉自己全身每个毛孔都收缩了起来,面对女热冷冰冰的脸,她竟然前所未有的紧张,还有...害怕...
“那个...”努力捡起理智,黎苏把掌心贴在自己的衬衣衣角擦去汗湿的黏腻感“我只是....”她想说,我真的只是碰巧参加了这场婚礼,又碰巧,你也在这里。
女人没有给黎苏足够的时间去做解释,她把视线从黎苏身上移开,戴上墨镜,直直的走向黎苏,然后从她僵硬的身体旁边走过去,拉开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门在身后关上,黎苏全身的肌肉瞬间放松,而就在同时她体味到一种好似把心脏丢进看不见底的深渊了一般,思绪一瞬间就被无边无尽的悲哀淹没。空气中还残留着和那一夜一样的淡淡的茉莉花香味,而那个人,却早已没有踪迹。
就像景颜说的那样,yī_yè_qíng对象,只会在天亮之后害怕再见到对方,哪怕在床上她们的一切真的很合拍的让对方的身体诚实的快乐过。
而那个女人刚刚的表现,让黎苏觉得,她根本不是害怕再见,而是,就算再见,她都能摆出一副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多看自己一眼都不愿意。甚至,为了避免和自己在这个空间里多待哪怕只是十秒,她连洗手都直接免了,就走了出去。
黎苏在原地站了几分钟,空气安静的可怕,她觉得一切都很荒谬,这算什么?对自己的yī_yè_qíng对象,产生了不该产生的好感?只是,真的只是好感那么简单吗?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转身走到洗手池拧开水龙头捧起一捧水拍在脸上,黎苏垂下嘴角沉默的看着镜子里有些狼狈的自己,觉得这样的自己很滑稽。刚刚见到她的样子,大概是她这辈子最丑的样子吧,怎么能这么幼稚的把游戏当真?既然是419,就应该遵守那些不成文的yī_yè_qíng规矩。那个女人做的很好,她黎苏,同样做的好。
“去个厕所这么久。”
黎苏回到座位的时候,新人已经开始围着每一张餐桌敬酒。景颜递给她一杯香槟,眼睛一斜“怎么去个厕所回来就一副我欠你十万块没还的样子?先说好,老娘从来没有问你借过钱,上次临时来大姨妈买姨妈巾在你那里拿的零钱不算。”
景颜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还是引来了旁桌的两个男人的注意,黎苏心里憋着情绪,却还是被景颜的话逗乐,伸手接过香槟瞥了一眼依然在往这边看的男人,弯腰小声在她耳边讲“你能不能有点正形了?”
景颜弯了弯唇角,扭过头去朝两个男人眨了眨眼,好死不死的朝人家发问“我说了什么很让人惊诧的话吗?”
男人们没有讲话,其中一个穿着浅灰色西装看上去有些腼腆的男人更是在景颜丝毫不做作的表情搞得有些羞涩,耳朵微微发红把脸低了下去,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借喝酒掩饰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