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原本在被墙砖图案分成一格一格的花荫间浮动,漫无焦点无所依托,一下子转回到人脸上,眼底血丝分明,眸子却极亮,如夜里的星。叶修给刺得一愣,待要有所回应,张佳乐已不再看他了。
“我没……”他开口又打住,长长呼了口气,肩背微微塌下去一块,“你脑子里那是什么,这会大家都累得要死,谁陪你发疯。”
“你啊!”叶修说。
“谁?”
“不就是你吗?”叶修看着他,“我想了想,会傻到这样就答应的,大概也就只有你了。”
“你指哪件事?”
“当然,”叶修说,“是干你这事。”
“滚你的。”张佳乐没什么心情和他斗嘴,汗顺着脊线流到腰窝,他掀起衣摆扇风,叶修脚下一转,就这么从后面把人抱进了怀里。
“泥马,大热天——”嫌弃的话只开了个头,挣扎也只挣了一下,叶修握住张佳乐的手,小心没挤到他吊起来的那一侧手臂,两只手叠放在心口的位置,掌下的心脏跳动着,逐渐纷乱无序,温热的脉动像小小的乳鸽扑打着翅膀。
“行了没,都快热死了!”张佳乐推了推他,不过没用多少力,“一身是汗,离我远点。”
“还有更热的呢。”叶修说着,使了巧劲往地下一坐,张佳乐猝不及防,失去重心跌在他腿上,想爬起身又被箍住了腰。
“叶修你要点脸!有人!!”张佳乐怒,h市的夜生活还是很丰富的,尤其是夏天,深更半夜也不时有行人车辆经过。
“让他们看去。”叶修笑。
张佳乐扭头望他,那张少年的脸眉目舒扬,很放松又带着点恶作剧的笑意,回望的眼神直率而明亮,竟然显出一股孩子气的无谓。被他这样看着,其他那些眼光好像都自动透明化,那双眼里只映着自己一个人的身影,自己眼中也再看不到别的事物。
“转过来吧?”叶修低声说,额头抵上他的,两个人的气息都有些粗重。
张佳乐在他腿上扭动着,这个坐大腿的姿势羞耻指数实在太高,车灯一晃而过,把他们照得清清楚楚。这种随时可能被注目被异样看待的焦灼转化成掺着耻感的兴奋,他勾着叶修的脖子,拿鼻头去蹭他的脸颊,眼前黑晕一闪一闪,是疲倦到极点的身体在提出抗议,又在不情不愿的亢奋中接近另一个极点。
叶修的手钻进他的衣服里,在布满汗水的背脊上逡巡,热是真热,发粘发腻的触感也是一样扰人,而此刻都有了别样的意义。人可以拥有几种相反的感觉,所以大热天亲热也不是非常难熬……张佳乐在亲吻间迷迷糊糊地想,就像他同时觉得快乐又悲伤,束缚而又自由,飞逝如流的时间静止凝固得宛如永恒。
意乱情迷时大脑处于缺氧状态,张佳乐根本忘了这是哪里,上手开扯叶修的裤子,叶修赶紧收紧胳膊把他按住了。下面两根硬硬地抵在一起,神智归位也花了点工夫,好在脊背上持续不断的抚摸大抵被看作一个信号,激烈的动作和急剧的呼吸渐趋平缓,唇舌的勾缠也温柔下来。
张佳乐感到叶修轻舔着自己破皮的嘴角,舌尖灵活地滑过唇线,与他追逐的舌头若即若离,像是进行一场心有灵犀的游戏。眼前越来越模糊,他跌跌撞撞结束这场游戏,头落到叶修肩膀上,觉得自己像一片落叶那样轻。
“不许动,”叶修警告,“再动我不保证咱俩明天不会上今日头条。”
张佳乐嗤笑一声,连笑声都很小。
“你以为你是谁……”他说,“在这里我们谁也不是,拍到了也没人在意。”
“你会在意啊!”叶修说,“会疯狗一样狂追八条街把人拦下来毁尸灭迹,还会没脸见人。”
张佳乐气得踹了他一脚。
“疯狗个蛋!你能不能想点好!”
“我想了想,是不能够。”叶修沉思,“你不会疯狗一样狂追八条街,你追出八百米就累成死狗了。”
“我先打死你!!”
“干什么干什么,说了不许动。”叶修三两下把人压下去,“诱惑青少年犯错误呢这是?哥现在纯情少年一个,可经不起撩。”
“你?纯情少年?”张佳乐作势要吐,头一低真有几分恶心劲往上泛,忙回到之前的位置,“自己拿镜子照照,老司机的猥琐都快透过躯壳溢出来了吧!”
叶修翻个白眼,神情活像在看一个膝盖上扭来扭去的小孩。
“真受不了你,就不能安安生生让我抱一会?”他说,“早想这么干了。”
张佳乐像中了一发僵直弹,从瞬也不瞬的眼睫到凝然挺立的鼻梁,从弧度生硬的下巴到猝然笔挺的腰背,定格成一道剪纸般的侧影。
“什么意思?”
过了很久,他才迸出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