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才笑笑:“小宁,其实你的枪法也不错,只要你再平常心一点,开枪的时候心里只有枪和目标就行了。”
“平常心?”甘小宁笑起来:“上次来的那位吴哲也老这么说,你是跟他学的吧?你们……”他话还没说完,一个兵跑过来喊道:“成班长!电话!”
成才用快得让人眼花缭乱的动作装好枪,向指挥车跑去,他身后的一群人都因他刚才的装枪速度而咋舌不已,顿时议论纷纷:“真快!”“绝对不超过15秒!”“15秒?我打赌12秒!”……
电话是a大队打来的,说明天有军报记者要采访成才,让成才好好配合。等成才挂了电话,一直站在指挥车旁的高城打了个手势,把成才带到一边,拍着成才的肩夸道:“不错,着实不错,今天你可把这帮小子镇住了。”
成才笑笑说:“其实是营里以前的反狙击训练开展得少……”
高城不耐烦地一摆手:“打住打住!你别跟死老a学那些虚头巴脑,我说你不错就是不错!你们今天这场狙击战算是给全营敲了次警钟,提醒了我们大象也得防着小老鼠。而且营里这些狙击手以前都没有在战斗里唱过主角,再优秀也只能算是基层火力配置中的战术狙击手,你除了指导他们技术,还磨着我非要安排一次今天这样的狙击战,也是为了把他们提升到战略层面,培养他们的战略意识。以前你是一把好枪,现在你还成了一把有脑子的枪,所以我才说你‘不错’。”
成才忙说:“其实他们都是好苗子,只不过师侦营和老a的职能不一样,所以作战方式和思路也不一样。”
高城几乎有点无奈了,说:“成才,你要是还叫我‘连长’,就别给我整这些客套话。”
成才不由得低下头说了声“对不起”,高城看着他叹了口气,两人都沉默了。远处的喧闹声传来,成才的目光转向那边的狙击手们。也许是受了刚才成才装枪那一手的刺激,已经擦好了枪的狙击手们开始练习拆枪装枪,旁边还有人看表计时报数,那一群人的说笑声把整个营地都搅热了。
高城也看着那边,叫了声“成才”,成才转过脸来,高城却抽着烟不说话。过了一会儿,高城才说:“那个……军报那边都安排好了,明天要拍照,你把自己好好收拾收拾。”
成才这才明白,连忙说:“谢谢连长!”高城丢下一句“谢什么谢?孬兵!”就大步走了,成才感激地目送着高城的背影。
采访、拍照、上报纸,说不兴奋是假的,成才按捺着心跳,对自己说:“平常心,平常心……”
说到“平常心”,成才就不由得想起了吴哲。看着夕阳,成才情不自禁地想起平时这时候自己总是在和吴哲一起照顾着吴家妻妾。吴哲喜欢一边照料他的花草一边和成才聊天开玩笑,成才也喜欢看到花丛中吴哲的笑脸,那是两人一天中最轻松最愉快的时刻。
夕阳比刚才坠低了一点,堪堪压在地平线上,西天扫上了一抹胭脂红,几颗星星已经在天幕上亮了起来。这个黄昏正和成才第一次读到吴哲来信时的那个黄昏一样,苍茫暮色中余晖暖暖。
那时成才刚回五班没几天,给养车照例是中午到的,带来了给养、前几天的报纸和一封信。李东好奇地研究了一下落款:“xxxxx部队……班长,这是哪个部队?是不是你去过的那个老a?”
成才压根儿没想到那封信是给自己的,他当时正忙着签收给养,听到那个番号心里一跳,才一把抢过信看了看。信封上清隽有力的字迹是他在老a时看熟了的——吴哲。
不理会李东他们好奇的追问,成才把信揣进口袋然后继续收拾那批给养,低头时眼角正好瞥见薛林在他背后对李东他们小声地说着什么。成才知道薛林是怕其他人的追问刺到自己痛处,心里便不禁对薛林多了分感激,却对吴哲的信多了分别扭。
在当时的成才想来,他与吴哲,水是水,油是油,吴哲那封信不过是一个胜利者对失败者的安慰而已。所以成才没有马上看信,而是照常训练、值勤,直捱到吃过晚饭,才走到草原上,独自在夕阳下拆开了那封信。
出乎成才意料的是,吴哲并没有说什么鼓励的话,只说自己在队里种了花,还拜托成才采一点草原上的花种给他。
看到这里,成才不禁抬起头看了看眼前的草原。塞上秋早,秋风已经吹黄了草叶,视野里没有活物,耳边只有风的声音。夕阳沉沉地坠在地平线上,收敛了白天的炽烈,五班那几间房子拖着长长的影子在一轮浑圆的落日下站着,有点破旧,但安详。厨房那边还有淡淡的炊烟升起,竟在草原无边的荒凉里点染出一丝温馨。日暮凉风初起,暮色渐渐从地平线那头漫过来。天苍苍野茫茫,可是那样苍茫的暮色里,最后一抹余晖暖暖地照过来。
成才在黄昏安静的风声里反复读着吴哲那封信,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