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冷了,也不多穿些”,周池羽微皱着眉说道,她的眼神扫过那件华贵的宫装,顺手取过来,作势要帮她穿衣,“池羽……”,苏沐雪刚要回绝,就听到周池羽说道,“抬手”,
苏沐雪无奈,只好遂了她的意,看着周池羽一颗颗的系上纹扣,再顺手把妆台的芙蓉花钗簪在头上,苏沐雪抬眸,就看见了周池羽灼热眼底的惊艳,虽以色侍人而爱弛,但女为悦己者容,盼的或就是那人眼中的一抹欢喜。
看到周池羽挪不开的炙热眼神,苏沐雪双颊染霞,侧脸颔首,躲开了她的视线,周池羽想伸手牵她,又缩了回去,只站在她身边,说道,“漠北有封信给你”,
漠北的来信!苏沐雪动作颇快的从她手里接过信,扫了周池羽一眼,见她淡然笑着,信上有苏家特有的红色封漆,并未被人拆过。
苏沐雪吸了口气,拆信而阅,吾儿亲启,信是苏夫人写的,寥寥数行字,饱含思念。
信中所言,苏家已到漠北,受宁家照顾,一切皆好,其弟云峰随军镇守边境,苏氏自此远离朝堂,安稳余生,也是幸事;信中最后言语隐晦,颇为催促,言其年已二十有余,应及早成婚,无奈父母远行,应自寻良人,早日缔结良缘,方解父母忧心挂牵。
苏沐雪看完信,心中又喜又忧,喜的是苏家人平安到漠北,且在宁家照拂下,再无危险,甚至二弟苏云峰加入黑虎军,他日若立军功,或能庇佑苏家,忧的是,母亲信中所言,促她成婚,若她回漠北重聚,也就是在那择一人下嫁。
可她的心里早就有人了,爱也好,恨也好,已经满满当当的填满了,再容不得旁人了,要她再如何去接纳男子,更何况,她肯,恐怕那人也不肯罢。
苏沐雪抬眼看她,那人正一脸温柔的凝视着自己,眸底映有她的倒影,再容不下别人。
苏沐雪没说什么,只是要出宫去漠北的心意,微微动摇了。
没有她的地方,何处是容身之所?
亦或者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去哪儿,都是她的地方。
“既有家信,应是欣喜,沐雪为何仍是落寞?”,周池羽探究的看她一眼,问道,这个向来高傲的人,何时变得要小心翼翼地试探自己的心意,苏沐雪看着她,心中酸涩,眼底便蒙上了一层水雾。
周池羽有些慌了,想靠近又不敢,只急道,“我知你想家,不,不过,现下你伤势未好,身子虚弱,不如,再等等,再等等”,话语带了几分恳求,“等身子痊愈再走,我,我也放心些”,
话语越到后越低落,饱含着浓浓不舍和眷恋,周池羽的手指拧着衣袖,那明黄龙袍都拧皱了,见苏沐雪没有应声,周池羽抬眼,朝着她勉强笑着,几分心酸。
苏沐雪不知说什么,只是重复道,“我是要去漠北的”,一颗泪从周池羽的眼眶坠落,很快,她仓皇低头,试图掩盖住,却没逃过苏沐雪的眼睛,让她的心里酸酸涨涨,看着这个让她爱恨不得的人,一时无言。
周池羽再抬起头时,情绪已平静,她让夏知把药膳传过来,夏知进来时,见到精心打扮的苏沐雪同样也是一惊,平日的苏沐雪过于清冷,像是山尖的雪,遥远而不可触摸,此刻,那妩媚而精致的刺金芙蓉花钗,青色云锦缎宫装长裙,两袖通臂饰以飞鸾承云,满身珠光争相辉映,华丽而尊贵,张扬出她的每一分美。
“下去罢”,周池羽让夏知退下,微撅着嘴,似是有些不满怀中珠玉被人窥探般,眸光流连,
看着她孩子气似的闹别扭,苏沐雪抿唇浅笑,谢绝了周池羽要喂她的好意,自顾用着药膳,周池羽就坐在她旁边,静静看着。
等到太医来把脉写方子,周池羽细细问了,又吩咐一遍,这才起身离去。
周池羽一走,羽殿仿佛空了似的,冷清清的,翠儿过来给她奉茶,茶色泽浅金,油润有光,芳香独特,汤色红边绿色,入口清香深幽,苏沐雪问道,“这茶可是秋色霜?”,翠儿答道,“听说今年产的少,皇上特地送来的”,
苏沐雪垂眼看手里新换的青花茶杯,釉色云润,余光里的紫檀描金妆台,也是新换的,旁边是满地海棠浮雕镜架,花心、叶脉皆细如发丝,纤毫毕现,堪称鬼斧神工,精妙无双。
她之前心绪受挫,又不是个看重这些的人,是以不曾察觉,此刻看来,才知有人是花了心思在布置这里。
“都是皇上吩咐的”,翠儿对她主子的迟钝已经扶额了,哪样不是旁人艳羡的,偏到了苏沐雪那里,就跟平常物一样。
苏沐雪有些倦,正好东窗下新置有紫檀美人榻,她刚躺下就见到不远处垂着的淡粉色水晶珠帘,折射出迷离光泽,她轻轻叹了口气,阖上了眼。
苏沐雪的身子渐愈,时已至除夕,宫里的家宴,周池羽给苏沐雪备了华贵的衣裳,邀她入席。
席间先贤妃等几位先帝妃嫔皆列在上座,连许久不曾在宫里露面的颍昭仪也在,神色落寞。
先贤妃轻扫了她一眼,时已除夕,但入殿后,颍雪褪下貂毛氅后,一袭镂空海棠透薄裳裙,领口开的很大,露出一大片浇了糖霜的雪来,纤细的腰上带着金链子系的海棠花式金片,举动间,海棠花片颤动着,让人挪不开眼睛。
“先帝崩后,我等自当淡妆素服,修身养德”,先贤妃性子宽厚,却也不得不敲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