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都说了,除非曲璃萤,否则不见?”
“那人坚持,说只要大人见到这杆长枪,一定会见他。”说着将一杆长枪双手奉上。
那长枪通体乌黑光滑,其中隐约可见红光流动,似火如血。
甘仪顾不得自己重伤未愈,猛然自椅子上站起。
逸景一见甘仪,顺手摘下自己的斗笠,丢弃到一旁,大大方方地在甘仪对面坐下,还未开口就将手上做工精致的盒子推倒甘仪面前,却为甘仪一把挡住。
“有些人,给钱就能放过,你这样的人,给本相半壁江山都必须赶尽杀绝。”
逸景不以为意地耸耸肩:“我只是做个样子而已,何况现在就算给你半壁江山,你也不能杀我,不然怎么能让我进门。”
甘仪无言以对。
“你和甘标分家也弄完了,圣人也消气了,快把我放回宁武去。”逸景的语气简直没有半点商量。
甘仪嗤之以鼻:“罢官免职了还敢如此狂妄,滚!”
“当真要我出门?”逸景挑了挑眉毛,“帮我一把可是意味着你能和顾大人联手对付你的兄弟。你们两人分家,必定不能回头。虽然你依旧是中书省宰相,但是你明白,顾小舞至今立足于朝廷,甘标还能在背后给你捅刀子,这两人联手,你敢侥幸?顾大人才是胜局的决定人,何况顾大人不想再动刀兵,真是因为西南战事难料,才愿意和你联手,平息刀兵。”
甘仪不但缓和神色,更是欣慰笑道:“本相当然不是意气用事之人,亦不愿再起战事,你且在这里住下,静候佳音。”
逸景斜眼看他:“你当我是什么人?会信你这种鬼话?孟千受你命令接任宁武大军长,必定是想方设法要将七营长斩草除根,奈何七营长在宁武地位不低,亦是有人拥护,并非朝夕可成。因此少不了什么摆宴款待,还要拉拢那些同七营长不算亲近的新晋武官,让我等你们赶走七营长,即便南蛮不打仗,宁武也翻天了,即便我能再任军长,短期难以服众,却怎么带这样的军队匆忙上战场!”
甘仪狡黠一笑:“你倒是想的聪明。不过南蛮入侵,即便我们失去了迷城和茂城,却有天险绝路峡谷,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时间足够你重整军队。”
“这正是我要对你说的”,逸景正襟危坐道:“你须得想方设法暗示守将黄英,一旦战事起,不要轻易出战,只要坚守不出,无论是你还是顾大人,都有甘标在虎视眈眈,直接上表圣人恐怕就要落得一个文武勾结的罪名,坚守不出便是最好的办法。绝对不能退到茂城之后,绝路峡谷确实为天险,但是南蛮难以进兵的地方,我们就可以轻易出兵?”
此言却令甘仪陷于沉思。
“你应当知道,即便当初你和苏盛意斗得你死我活,苏盛意亦不威胁白祥影?便是苏盛意知道,戍卫北疆,非白祥影不可!轻易调动,军心不稳,古来秋死于非命,难道你还不明白?你现在也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了。想打仗你能调遣千千万万的军长参将,不想打仗,只能用我,难道为了一个绛元罔顾大局?!”
甘仪眯眼看他,咬牙切齿道:“走到今天这一步,究竟是谁干的好事!”
逸景沉声道:“是我……是我的错……所以才来寻你,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这一句话反而堵得甘仪无话可说,良久才叹道:“告诉本相,当年宁武因一人而全军覆没,为什么苏盛意不顾群臣议论,要任命你为宁武的军长,难道他能预料这二十几年?”
逸景愣了一愣,双眼似有缅怀之意,反而苦笑道:“他不曾告诉我,你自己猜想去吧。”
“依照本相的猜想,他做不到,当初任命你,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些年你会真的成为万人拥戴的大军长。”
“世事难料,不正当如此?”逸景轻勾嘴角笑道:“你不是也料想不到自己差点死在亲生兄弟手中?”
“朝堂既无兄弟,也无君卿”,甘仪面色似乎极为平淡,“你以为本相和他差别何在?他不过是个跳梁小丑,不服管教,总是以为本官压他一头盛气凌人,岂不是他离了本官,连路都不会走。”
“我自当记得,分明是兄弟,一人誓杀李长铭,一人却贪恋绛元”,逸景面色沉静,心有忧虑,“没了这个整日给你捣乱的兄弟,当真令我苦恼。”
“你是时候告诉本官,为什么要救李长铭了。”甘仪并未理会他的言语,反而另外问了一个问题。
“你自己猜想去吧。”逸景并未正视他,双目一时悠远,口吻却如秋水长天。
“给本相七天时间,七天之后让你重返涧河谷。”甘仪叹息一声,认命地打开逸景送给他的盒子——
“司福罗逸景!”甘仪气结,指着盒子里乱七八糟的石头吼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逸景一脸鄙夷地看着他:“我说了只是做个样子而已。反正给你再多钱,你都不会放过我,何必浪费呢?”
孟千因甘仪传信而匆忙出谷,连长铭都不顾上,未消得多久,长铭便听得辰盈说起,甘仪和顾小舞上下打点,又令人陈情,再由大理寺上书说明逸景当日擅闯公堂实乃无奈之举,情有可原,却理当重罚,然罪不致罢官,请天子圣裁。
这样一来二去,不过六七天的时间,长铭便听得逸景以罚俸五年的代价,重新起复为宁武军长。
宁武军中一片哗然。
不管是新军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