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就要叫卖那二十坛桃花酿了,我们出去看看吧。”我随着她来到二楼一处僻静的位置坐定,一楼大堂的景象尽现眼底。看来这酒当真值得一尝,店家竟然还搭了台子摆上桃花酿,十几张方桌围着台子摆正,大半的位置上都坐了人,门口还有陆续赶到的顾客。
“铛,铛,铛。”掌柜的掐着时辰敲响台上的铜锣。
“店家会一坛一坛的叫卖,台下的人每举手一次表示加价十两,三次之后无人加价就算成交。虽然都是同样的酒,但这二十坛桃花酿最后卖出去的价格都不大相同,出手的时机相当有学问。”她一边给我添着茶水一边介绍道,“王公子就在下面坐着,你不妨猜猜,哪个是他。”
我一一扫过大堂里的人,王寅大我五岁,底下与他年龄相近的大概有七八人,再看穿着打扮,目标很快就只剩下四个,我在那四人间逡巡不定。
她看着我,忍不住笑出了声,“王公子不是长得最好看的那个。”就好像知道我的耐性有限,她也不再玩笑,“左手起第三排那位。”
我的目光落到她说的那人身上。
反复打量。
王寅是个并不起眼的人。
长相普通,身量普通,打扮普通。
我做了最坏的打算,也抱着最好的期望,可他既不使人惊艳,也绝不算面目可憎。那我这一路奔波,从长安到晋阳,一下子显得毫无意义。
我没了继续看下去的兴致,她却道,“再看一会。”
桃花酿一坛坛的售出,大堂里一时好不热闹,待到酒也售空,人也散去后。她才悠悠道,“你的这位王公子,是个很不错的人呐。本可派下人做的事,他却亲自来了,说明他很有情致;他坐的位置,既不扎眼,也不至于无人问津,说明他很懂拿捏尺度;方才他买下的那三坛酒,成交的价格都不高,说明他懂生意的门道;但是最难得的是,他年年来此,分明爱极了这桃花酿,以他的家境,买下二十坛根本不成问题,但他只要了三坛,说明他这个人懂得,分享。”
“不过,很可惜。”她说完王寅,又抛下了这句没头没尾的话。
她对王寅的评价在我之后的生活里都一一得到了印证。
是啊,王寅是很好。
不过,很可惜。
作者有话要说:
要瘦
第4章 舍我骑谁
见过王寅,也算了却我的一桩心事。午后时光,她拿来一副围棋,我看闲着也是闲着,便与她对弈起来。
其实围棋啊,是一种策略,说到底玩的是头脑,这种东西是天生的。
不到半个时辰,我杀的节节败退,毫无还手之力。
她笑吟吟地收拾起来,“其实围棋啊,就是术数,说到底玩的是计算。我们再来一局。”
第二局棋我下的意兴阑珊,谁知下来下去,却下成了三劫连环的和局。
???
还故意让我?
好气。
“你不喜欢输,又不喜欢别人让,到底要怎么做,你才会称心呢?”她双手捧着脸,摆出一副在认真思考的模样。
“我喜欢赢,还喜欢险胜,但是这种险又要在我的预期内。你懂吗?”
“这很矛盾,可控的风险还叫风险吗?一切都在掌握中,又怎么体验的到。”她停了一会,又接着道,“刺、激。”
“不然怎么说女人心,海底针呢。”
“唔,那再来一局吧。”
第三局,我执白棋。
前几十手,我占据左边和上边,她则占据右边和下边。我围住左下角,有三颗子还未稳定,我竭力让它们向中央逃出。
待到第四十手,黑棋在左上安定,白棋在整个棋盘的上方连成一片,接下来,我需要打入黑棋右边的阵营。原本我想让白子在右边黑阵中撒豆成兵,却不小心被黑棋一刺,导致右下角的白棋棋型凝重,形势不好。
她看着我,面带狡黠,这让我拿出了十二分的斗志。
进行到第六十一手,我的白棋经过一系列辗转腾挪在下方形成一个劫争,这个劫对双方来说都有不小负担。面对这个负担,她既不显锋芒,也无丝毫畏惧。
就像她这个人一样。
我下的很认真,她也下的很认真,你来我往,一时局面胶着。
进行到一百回,黑棋几乎包围了右下角的白子,打赢了劫,白棋形势险峻。
我嘴角划上一抹笑意。
第一百五十二回,白棋仅仅在棋盘中央靠近右上方的区域围出一小片,我小心翼翼,连回了两子,全盘定型。
她没有再落子,向后一靠,对我耸肩,“你赢了。”
我一时觉得好笑,“白玄微,你想让我开心,就不该那么多话。我都知道你是在绞尽脑汁的琢磨如何让棋,还有什么惊喜可言,还有什么。”我也顿了顿,“刺激呢?”
她也不争辩,反倒收拾起桌子,待到收拾完,她才悠悠来了一句。
她说,“我没有捞到吗?”
???
谁要你捞针了?
和她对弈的时间过的特别快,三局下完天色就渐黑了,我发现天色愈晚,她的情绪似乎就多绷上一根弦。
挨到就寝时分。她没有更衣就躺到了床上,居然还嘱咐我也不要更衣。
我坐在床头,冲她勾勾手,她一个挺身半爬着就过来了,还是有说有笑的样子。我探过手去,捏住了她的脸,她嘴角的弧度就被鼓起来的脸颊盖住。
终于。
痛快了。
我想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