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冷空气总是能让人发昏的头脑一下冷静下来。
付栗然在一根散发着淡淡光晕的街灯下停了下来,他本来想靠在上面,但一看到灯杆上厚厚的灰尘,就皱了下眉,然后向前又走了一步,远离路灯。
不远处的街道上还有汽车时不时飞驰而过,碾过路面时带起一阵水声。
手机犹自欢快地叫个不停,他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可可女士”,忍不住伸手按了按鼻梁,才慢吞吞接通了电话。
刚放到耳旁,就听见电话那头响起一个洋溢着兴奋的声音——
“啊啊啊宝宝你终于接我电话了!怎么这么久,说!你是不是不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不爱人家了?!”
付栗然闭了闭眼,额角隐隐有青筋浮现,说话简单明了。
“说人话。”
“怎么凶巴巴的……一点都不像我。”可可女士用那种故作可爱的语气小小埋怨了一句。
付栗然沉默半晌:“说吧,最近又在追哪部脑残言情剧?”
“就最近绿植台正播的那部啊……”对方很快反应过来,“等等,你问这个干什么?”
付栗然一手插兜,仰头呼出了一口白气,唇角一勾。
“当然是告诉eri,你又趁他不在的时候偷看脑残剧了。”
可可女士果然愤愤不平起来:“你到底是谁生的儿子?”
“你生的。”付栗然依旧毫不心软,他挑了挑眉,“你还有三十秒的时间试着说服我。”
对方呃了几秒,毫不犹豫地选择转移话题:“等等,你就不问我为什么打给你吗?”
付栗然想了两秒:“今年过年你们又不回来了?”
对面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抱歉儿子。我保证明年一定会回去陪你好好过个年。”
“不用和我说抱歉,如果你只是为了通知我这件事情,我现在已经知道了。”付栗然的视线有些散漫地落在不远处的一点光晕上,一半侧脸藏在阴影里,“晚安。”
“注意身体,有事打电话。”可可女士在面对自己这个儿子的时候,总是有些歉意,“晚安,儿子。”
直到手机里的忙音响了至少五秒后,付栗然才放下手机,屏幕上显示有一个未接来电,在三分钟前。
他的食指放在机身的侧面忍不住摩擦了几下,然后他盯着屏幕上的那个号码,正要点下去时——
铃声再次响起。
付栗然眼里浮现了些笑意,他重新接起,一边往回走一边开口:“喂?我刚才出来接了个电话……”
“……当然没走,不是要等你一起吗?”
“你在哪儿呢,我马上回——”
他突然停住了脚,眯了眯眼望着对面不远处正朝着他慢慢走过来的熟悉身影,身后是霓虹灯晕成一团的光亮,这个人仿佛从光中走来。
要来到他的面前。
两秒钟后。
“我看见你了。”
他在黑暗里低声道。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又晚了两分钟,我的小红花q_q……
第35章
“我看见你了。”
听见付栗然的话,沈度一抬眼,就看见不远处的路灯下站着个人,一手插在羽绒服的口袋里,正朝这边走过来。
走了几步,不知怎么又莫名停了下来,站在离沈度还有七八米的地方看着他。
夜幕里不知何时又飘起了片片轻盈的碎雪,在各色的光晕中显得很是显眼,沈度发觉似的抬起头,鼻尖一点冰凉,头发上也不知不觉沾上了几片。
付栗然把另一只手也放进暖和的衣兜里。
他身形挺直的站在原地,定定地等着沈度走到自己面前来。
睫毛上不小心接住了一片雪花,被他鼻间呼出的热气一蒸,瞬间化作一点小小的晶莹,要掉不掉的挂在那几根睫毛上。
他眨了眨,没掉。
不知从哪儿响起断断续续的异域歌曲,没有重金属乐器的伴奏,只有简单的几段吉他声。
女歌手沙哑的声音在夜里显得无比清晰,就像在同样的一个雪夜,有位流浪的女歌手抱着吉他随意地坐在街角。
暖色的光亮打在她的身上,她却只是低头专注地拨动手边的琴弦,耳边的头发遮住了脸,也无碍她开口轻轻哼唱独属于自己的小调。
格外地使人心静。
真好。
不远处有个卖馄饨的露天摊子,泛黄老旧的灯泡稳稳地挂在车子左侧的支架上,老板身前围着一块灰色的围裙,一手拿勺一手拿着纸碗。
热气腾腾的馄饨被他动作利索地舀进碗里,而后又在里面浇上了一大勺浓汤。
雪花被车子的顶棚遮住,却落了老板一头一肩,他也毫不在意。
撒上葱花和调料,又随手装上了一次性勺子,两手穿过塑料袋,一扭一绕,打包好后递给摊子前站着的小情侣,再接过钱。
底下的白雾徐徐升上来,氤氲了他满足的笑眼。
馄饨的香味仿佛沿着街道飘散了过来。
暖洋洋的。
真好。
面前的光线忽的一暗,一个把温柔和笑意天生细细揉在一起的熟悉嗓音忽地响在耳侧。
“想什么呢?”
然而对方也没等他回答。
付栗然在对方伸手过来前下意识地瞬间闭上了眼,眼皮和下眼睑同时感觉到一点微凉的触感——对方用两根手指替他轻轻擦去了那滴微不足道的水珠。
“好了。”沈度心情不错地说。
付栗然睁开眼,对面沈度朝他淡淡一笑,眉眼皆是暖意,雪开始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