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站在那里了,双手插在厚厚的外套口袋里,有些驼背地,垂着头、静静不动的站在门前。
「那孩子是想扒走我钱包的那个吧!叫田边是吧?请他进来吧?站在那种地方,会感冒的。」
「……」
在路灯的照耀下,田边阴沉的脸忽然仰望二楼窗户。
在昏暗的走廊下躲着偷看他的悟士,忍不住立刻离开窗边。身体莫名其妙的发抖。总觉得好害怕。
他干嘛跑到我家!不理他的,又不只是我一个人。他是来跟我妈告状的吗?——这么一想,悟士开始觉得生气了。难得刚才都还那么愉快的。他嘟起嘴巴,折回自己的房间。
「……悟士?」
「我去做功课。」
「可是……你朋友呢?」
「不关我的事。我们又没约。不要理他,等一下他就会自己回去了。」
「什么他会自己回去……喂!」
情夫追到房间来,抓住悟士的手。
「干嘛啦!」
「请他进来吧!就算没有约定,人家也是有事才会过来的吧?」
「烦死了啦!这是我的自由吧!」
「你们吵架了吗?」
「没有啊!」
「那,有什么不能和他见面的理由吗?」
「没有啦!」
被说中心事,悟士恼羞成怒的甩开情夫的手。
情夫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了。那我去问他好了。这样总可以吧?」
「不……不要这样啦!」
悟士跳到情夫面前。
「为什么?让他一直站在那种地方,不是很可怜……」
「啰嗦啦!不要多管闲事!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要是和他说话,会被其它人忽视的!」
「被其它人忽视?」
秀丽的眉毛皱了起来。悟士忍不住别过脸去。
「……悟士,你们在欺负那孩子吗?」
「……只是不理他而已。」
「只是?」
「……过来。」
情夫一把拉过悟士的手。
「干嘛啦?放开我啦!」
「跟那孩子道歉。」
「我不要。」
「悟士!」
「就算我变得没有人理也没关系吗!」
「无聊。那样的话,就和他一起抗战。你们是朋友吧?难道你不是男人吗!」
「那你又有被忽视过吗!」
情夫沉默了。悟士趁机滔滔不绝的说:
「从来没被欺负过的人,怎么可能会了解被欺负者的心情!我小学时转学到别的学校,因为第一天去的时候穿的是限量发售的运动鞋,只是因为这样,就被同学欺负了。就因为我是有钱人的小孩!他们说有钱人滚到私立学校去。没有任何人救我,老师和妈妈也不肯听我说话。所以,我才自己保护自己。他们都是白痴,只要撒钱下去,马上就对我言听计从。最先欺负我的人,现在整天只想讨好我,真是爽呆了!」
「……被人家欺负,觉得很难过吧?」
「这还用说吗!」
「可你却毫不在乎的对你的朋友做出同样的事吗?」
悟士语塞了。
「了解被欺负人的心情的,只有曾经被欺负过的人吧?那你不就是最清楚他心情的人吗?」
「又不是我说要不理他的!」
「既然一起忽视他的话,那你也是共犯。」
「可是田边还不是……!」
「你想要变成胆小鬼吗?」
「谁……!」
「悟士!」
「闭嘴!闭嘴闭嘴闭嘴闭嘴!」
悟士大声吶喊,冲向情夫。情夫被推倒在狭窄的衣橱中,头撞到了墙壁。在情夫想要站起来之前,悟士用力把橱柜门给关上了。
「喂!……把门打开!」
情夫狼狈的从内侧拚命敲门。悟士伸直双腿,用全身的体重挡住柜门。
「悟士!悟士!打开!把门打开!悟士!」
「我不是胆小鬼!」
「悟士!悟士!不要!拜托你!把门打开!把门打开……!」
「吵死了!」
「……悟士……!」
「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你去死啦!我最讨厌你了!」
「……」
指甲抓过门板的声音,逐渐往底下滑落。突然之间变得鸦雀无声。
别说是敲打声,连声音——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情夫……?」
「喂!你们在吵什么?」
高大的男人从入口走了进来。
他看见双手按着柜门回过头来的悟士,瞬间露出如厉鬼般的恐怖表情,一把推开悟士,打开衣柜。
悟士「哇」的大叫出声。
宛如坏掉的人偶般,情夫失去意识的身体,从衣柜里倒了下来。
悠一把情夫抱到地板上,迅速的解开他的衬衫钮扣,确保气管通畅,接着又解开他的皮带。
「阿冈、阿冈!——振作一点!阿冈!听得见吗?」
悠一拍打他的双颊,可是没有反应。
「去叫救护车!白痴!听不见是吗?」
悟士只是吓得缩起了身体。他连悠一的斥责都听不见,全身尽是抖个不停。
悠一重复了几次人工呼吸,情夫苍白的脸终于微微一动。喉咙发出吐气声,眼皮忽地睁开了。
「……呜……」
「不要乱动。不要紧……我马上就去叫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