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柾？你到底是怎么了？」

一定是哪里搞错了。手机打不通，是如贵之说的，他身子讯号不通的地方而已。一定是有理由的。

「没……没什么啊！只是突然想喝冰的而已。」

只是这点小事就疑神疑鬼的，我到底是怎么了？就算贵之从来没有瞒着自己一个人外出过一样。——贵之不可能会背叛我。柾对于连这点小事都无法相信的自己，感到莫名愤怒。

「等一下。」

「干嘛啦，你从刚才就很啰嗦耶——我只是去买咖啡而已啊！」

「连钱包都不带吗？」

「……」

「……过来这里，坐下。」

贵之轻轻叹了一口气，拍拍自己的旁边。可是柾没有移动。

如果开口问的话，贵之应该会老实回答他去了哪里吧——他说的或许是真的，也有可能是谎言。可是问题不在这里。问题的症结，是变得不管对方说什么都无法相信的自己本身。

柾动作僵硬的走到反方向的沙发去，从自己的外套口袋拿出钱包。贵之站起身来，抓住他的手肘。柾被粗暴的拉过去，连腰也被搂住了。

「你在为今天早上的事生气吗？」

「……」

「那么粗暴的对待你，我道歉。可是先挑衅的人……」

「不要在这种地方讲这种事啦！爷爷就睡在隔壁耶！」

「你是在心烦什么啊？」

贵之的叹息吹上脸颊。

「你从昨天开始就一直不对劲……柾？为什么不看着我的眼睛？」

「眼睛？难道我的像你驯养的一样，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对你察言观色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对劲的人是贵之吧！放开我啦！」

「我不对劲？你到底是在说——」

电话的铃声打断了两人。贵之无奈的放开柾，接听放在沙发旁边的电话。好像是家里的人打来的。

柾趁着这个机会，把钱包塞进牛仔裤的后口袋里。去冷静一下头脑吧！再继续和贵之呆在一起，只会陷入泥沼而已。

「嗯，现在情况稳定，今晚会在这里过夜，请转告大家不用担心。……柾？嗯，他在这里。……有他的电话？同学打来的？」

「给我！」

或许是宇川副教授打来的。柾急忙伸出手去，可是贵之背过身去，让话筒远离了柾。

「知道了，我会转告他。」

「等……你干嘛挂断啦！不是要找我的吗？」

「内容我已经听说了。大学的宇川副教授来电，要你再联络他。」

贵之放下话筒，以严肃到令人吃惊的表情转向柾。

「他说希望你在明天之前，准备好办理留学手续需要的文件。——这是怎么一回事？我头一次听说你要留学。」

「……」

「你要去哪里留学？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完全不跟我商量就……」

「烦死了啦！」

柾对着地板烦躁的说道：

「我干嘛事事都要跟你商量？这点事我可以自己决定！你不要老是把别人当成小孩子看好不好？而且……这是我自己的问题，跟贵之无关。」

这么说完之后，柾咬住了下唇。

和你无关。这是最能够刺伤贵之的话。从前他也不晓得无意间说出多少次这句台词，让贵之激愤不已。所以柾才故意这么说的。

可是，明明是想伤害贵之，自己的胸口却也跟着疼痛起来。就彷佛伤口不停地渗出鲜血一般。

「……的确……是这样没错。」

贵之的声音相当平静。这让柾更加坐立难安了。

「可是，我姑且不论，你还是要好好和老爷子说明才行。他是你血缘相系的最后一个亲人吧？对老爷子而言，柾是他独一无二的可爱孙子，也是他的心灵支柱……」

「所以，我不去了。」

「不去了？」

「我不会去留学。本来我打算今天去大学拒绝这件事的，可是爷爷突然倒下……」

「为什么？」

「原因什么都好吧？又不是贵之要去留学！」

「柾……」

「不要管我啦！我不想谈这件事！」

膨胀在胸口的气球破裂，浑浊不清的感情即将迸射。

谁都没有错，没有任何人不对，谁也不恨。这是以自己的意志决定、说服自己接受的事。但他还是不愿意去碰触。再一下子……再一下子就好了。至少等到伤口干燥结痂。

「我也有不想跟别人说的事啊！贵之也不是完全透明的吧？」

「……我一直努力这么做。」

「少来了，都在一起那么多年了，没有事瞒着对方才不自然。」

「你从刚才开始就这样，到底想说什么？」

连贵之都忍不住提高嗓门了。受到感染，柾的情绪也跟着激昂起来。

「留学的事，我不是故意隐瞒，只是找不到时机说出来而已。可是，贵之真的能说自己没有任何隐瞒我的事吗？」

「你到底是在说什么啊——」

「要是你能够看着我的眼睛这么说的话——」

忽地，铃声响了。两人吃惊的吞下了话声，同时望向病房。铃声又接二连三响起。柾急忙打开病房的门。

「爷爷？怎么了吗？」

「……柾啊……」

沙哑微弱的声音。

「过来这里，帮我揉揉脚。膝盖麻的要命，受不了。」

「知道了。要不要吃药？还是请护士过来？」

柾准备走向床边，贵之却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手肘，叫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