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是来找那家伙吗?他最近实在是太忙了,快进来吧。年轻人半点也没有对她的说辞起疑,热情的微笑着将少女迎接进去。
会不会,稍微有点没戒心呢?这个奇怪的青年。
但是少女的诧异没能持续下去,她被自己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房内几乎都已经没有地方可以落脚,许许多多的手,脚,肢体,木头制成的这些东西被整齐的堆积在占据了整面墙壁的架子上,地面上全部都是散落的木屑和各式各样的零部件堆成的小山,简直好像是来到了制造人偶的工厂。
并且这些全部是和人类一样的大小。
总觉得有点可怕。
这样想着,少女看到了埋首在制作台上,认真的拼接着人偶的金发少年。
她没有打搅对方,只是静静的看着,翡翠色的眼睛聚精会神,仍然有些稚气的脸庞因为专注而显得严肃,甚至让人觉得有种凌厉的压迫感,仿佛他并不只是在工作,而是同什么东西战斗着一样。
认真的样子和从前一模一样。
她的友人,她的曾经的亲密的半身,并未被岁月的流水所改变。
少女突然觉得十分安心,她找了把椅子坐下,也不管身后的短发青年,就这样安静的看着,然后打起瞌睡来。
醒来的时候已经好好躺在松软的床上,少年无奈的端着晚餐,正从门口进来。
……要来的话应该先写信通知我呢。
道路被封锁了啊,不是我的错。明明常年都只是在信纸上的只言片语中互相交流,但少女却一点也没觉得有所隔阂,毫无顾忌的向少年撒着娇。是一好久都没有写信过来的你不好哟。
虽然早就知道你的没神经,但是在工作室里睡着也太过分了啦,还有弟子在看呢。
唔哇!弟子!!他看起来比你还大耶!对于友人有着惊人技艺的事情,多少还是知道的,但是却直到现在才产生了实感,少女崇拜的目光闪闪发亮。只有这一个吗?
怎么可能,有好几个人呢。但是手艺最好的只有他而已,其他人最多只能打打下手,所以我打发他们出门送货去了。
哦……说起来,你信中提起的,那个朋友呢?少女笑嘻嘻的打趣着友人,在来信中,他对那位所谓的‘友人’可是相当的重视。
少年不自在的僵硬在原地,迟疑了片刻,他才回答,……他的病还没有好。
病?……瘟疫吗???
并不是,是别的病,只要花点时间,治好了就行。半边的脸庞被夜色的阴影所笼罩,别过头的少年垂下眼帘。
少女理解的停止了追问,对他来说,友人的重病,一定令他十分担忧吧,就如同自己一样。
……说起来,医生的话,不是被带去王都了吗?现在城里还有医生吗?如若她记得没错,在城市里,能被称为优秀医生的只有当年的老爷爷一个人,但是如今的他应该已经过世了才对。
有的,有个很好的医生在给他看病。少年微笑着说。
那就太好了。
终于安心的少女,吃完了友人带给她的晚餐后,就躺在暖和的床单上睡着了。
半夜中,少女被脚步声吵醒。
她听到了遥远的广场上被敲响的两声钟声,在这样的深夜里,是什么人呢?街道上传来整齐的脚步声,简直好像是军队走过。
房子里的大家似乎睡的非常死,除开她以外,谁也没有被这个声音惊醒。
这样出去的话,好像有点冒失,毕竟是在半夜,作为独身的女孩子要出行的话怎么可以没有人陪伴呢?她敲响隔壁的房门。
但是门后没有声音。
难道是因为白天劳动太多,睡死了?
少女疑惑的推开房门,结果被床铺上坐的十分笔直的青年吓了一条。
什么呀,既然醒着,就回答我一声啊!
然而对方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仅仅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房间里没有灯光,黑暗笼罩着青年,只能依稀看到对方闭着眼睛。
越发疑惑的少女缓慢的走上前去,难道对方是个梦游的患者吗?但是刚才自己的声音那么的大,即使睡着也该醒来了。
靠近之后的她,看到了希望这辈子都不会再看到第二次的景象。
青年的胸口被整齐的打开着,里面装满了各种的齿轮,甚至,少女在青年的手边,看到了用来给自动人偶上发条用的钥匙。
——毫无疑问,这是个人偶。
在白日对着她微笑,请她入门的男人,是个技艺巧夺天工的人偶。
少女只觉得背脊发凉。
她扭头就走,冲到楼上拍打少年的房门,但是依然没有人回应她。
房门打开以后,里面空荡荡的。
少年根本不在。
这样的夜晚,他能去了哪里呢?
一不做二不休的女孩,穿戴好衣服,带着防身的小刀,毫不犹豫的冲出房门。因为不知道对方究竟会去向何方,少女决定先去找个认识的人来帮忙,往前一条街,她父亲的友人还居住在那里。
半夜敲打大门的声音是如此明显,但是四周静悄悄的,空无一人回应。
多么可怕的景象,多么熟悉的景象。
发现屋子的侧门根本没有上锁的少女,用颤抖的手指打开门扉。
那个消瘦矮小的图书馆长,脸上带着雀斑,总是微笑着给年幼的少女带糖来的男子,安静坐在他的床铺上,闭着眼睛。
不必确认都可以知道,他的左手边必定也放着一把钥匙,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