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旦缌坐在马车上行了几日路,早已浑身难受,只是穆修汝始终骑着马跟在他马车旁,寸步不离;祁旦缌不愿理会他,自然一声不吭。行在路上,穆修汝对着马车的窗子向祁旦缌解释了一番,他道:拉藏要他帮着拉下桑杰,而他则要祁旦缌能随他离开藏都,最后这法子虽令祁旦缌蒙了不白之冤,却也确实让他出了藏都,只要能出了藏都,以后便无人能够约束他的自由。
然而,不论穆修汝如何说,祁旦缌却是再原谅他,之前的种种,如何欺骗都已成为过去,他穆修汝万万不该将云顿母子牵连进来,而桑杰也确实是因此事而突然毙命,想起朝堂之上穆修汝当时冷漠的面容,难保他以后不会为了其他的事而利用自己,他似乎从来不曾了解过他,只是晓得他命运多舛,未曾想过真正的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祁旦缌心中闷闷发痛,撩起一侧马车车窗上的幕帘,遥望着漠漠黄沙、飞沙走砾,祁旦缌内心也是一片凄凉,他今生似乎总是在奔波,不论是当初从门隅到藏都,还是如今从藏都到帝都,这一切都非他所愿,而他却无力反抗,不知是命运捉弄,还是佛祖给他的历练。
一串哒哒的马蹄声,穆修汝骑马慢步到祁旦缌马车旁,微微垂首,目光强势却是不失柔情的看着祁旦缌,道:“我找了家客栈,你下车来歇息一晚,这几日想是把你累坏了。”言罢,满眼心疼的伸手摸了摸祁旦缌尽显疲惫之色的脸。
祁旦缌无甚言语,只是微微点头,掀了车帘跳了下来,无视车下等着他的穆修汝,越过他信步走去,穆修汝也不气馁,几个快步赶上前去,抓住祁旦缌的手,道:“我带你去。”
祁旦缌看了看穆修汝宽厚的手掌,心中情不自禁溢出一股暖意,深想却又觉得心酸,如此祁旦缌便不再多做他想;跟着穆修汝走进一家客栈,这家客栈看着倒还干净,环境也舒适一些,穆修汝包下整个客栈,又带了几个贴身暗卫住在此家,其他人各自安排。
近日众人甚是疲惫,早早便歇了去。祁旦缌与穆修汝两间客房相邻,祁旦缌客房另一间是藏都跟来的理事。
深夜至,寒风咆哮,破旧的窗子堪堪阻挡狂风,窗纱被吹的鼓鼓的,好似下一刻便要吹破,窗子吱吱呀呀的声伴着呼啸干裂的寒风,掩盖着黑夜中的一切动作。
黑影窜动,刀光剑影,时而一声刀剑相互磨砺的声响,一番激烈打斗之后,黑夜又深深的陷入卷着黄沙的烈风之中,一切痕迹销匿不见,好似从来如此平静。
一人单膝跪于穆修汝身前,道:“偷袭者已被击退。”
穆修汝斜靠在床栏上,道:“小心些,拉藏此人手段非常,切莫让他钻了空子。”
“属下领命!”那人领了命令,人便退了下去。
穆修汝一双黑眸闪着锐利的光芒,冷哼了一声,掀了前襟站起身走向祁旦缌客房。
☆、圣湖
翌日,祁旦缌醒来,发现自己被人抱在怀里,与穆修汝鼻息相融。
祁旦缌静静的看了片刻,才轻轻的推醒穆修汝;穆修汝睡眼朦胧的睁开眼,凑近亲了亲祁旦缌的嘴唇,道:“你醒了?昨夜睡的可好?”
祁旦缌擦了擦嘴唇,不答反问:“你为何会在我房里?”
穆修汝见祁旦缌并不排斥自己的亲昵,便想再次亲吻,被祁旦缌推了开;祁旦缌也不再问他,兀自起身穿好了衣衫,不再理会穆修汝。穆修汝淡笑的看着祁旦缌,并不恼怒,也随着起身穿衣洗簌。
一行人全部收拾妥当之后,即刻准备启程。穆修汝给祁旦缌牵了一匹马,道:“沙漠难行,马车不好走,骑马要快些。”
祁旦缌点点头,道:“无妨,便就骑马前行吧。”言罢,祁旦缌拍马先行,身后一队人马紧跟在祁旦缌身后,穆修汝看了眼祁旦缌的背影,翻身上马,跟了过去。
清晨,风不似昨晚狂野,只偶尔卷着一阵黄沙扫过,在茫茫荒漠上划过一抹颜色;路自然不比硬路好走,一路沿着这条早已被人踩踏成路的小道前行,倒不似想象中那般艰难。
马不停蹄行路几个时辰,日头渐盛,虽是正值隆冬,曝晒之下也是极难受;穆修汝见祁旦缌脸色不好,便命原地歇息。穆修汝用几块幕布搭起一片荫蔽,祁旦缌也不强撑,就地坐了下来。穆修汝也挨着祁旦缌坐下,祁旦缌依旧冷着脸不予理会,穆修汝就时不时撩一下祁旦缌衣袖,起了话头不停地说话。祁旦缌有时便会很是不解的看他一眼,穆修汝一向冷傲,如今如此话多,也真是难为他。
祁旦缌晓得自己是个心软的人,只是一旦想到他与拉藏联手所做的事,心不免又冷下心来。穆修汝递给祁旦缌一些吃食,饮了些水,简单休憩片刻,便要整装出发。
忽而,远处奔来一大队人马,来人个个黑衣蒙面,手持长剑,气势汹汹,其来意不善。穆修汝冷眼望去,冷哼一声,低声道:“贼心不死!”
穆修汝的人行动迅速一字排开,将祁旦缌和穆修汝守在身后,来人越来越近,马匹喘着粗气奋力奔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