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并非真正的束隐堂中人?”
顾攸景没有正面回答她,只道:“因为他的举动,束隐堂同‘隐铩’一样,几乎完全显露在了世人面前。”
包括永夜城,似乎也被人强行在它神秘的壁垒上仿佛凿开了一道裂缝。
这些,本该与她无关。
但戊台之会那一日过后,这些却突然间全都与她有了关系。
君沐华心中暗叹。
“你刚才所提的那些人应该是指‘隐铩’和永夜城吧?”果然,顾修宜一离开,这些人就再次出现了。他们欲置她于死地之心似乎依然浓厚。
顾攸景没有立即应声,突然浅浅地笑了笑,“我想,这就是沉茗没有对你透露丝毫的原因了。你似乎不仅不惧怕他们,而且能够冷静地分析应对。若你知道的话,我认为,你会更愿意一个人去面对。而沉茗显然并不希望事情演变成那样。”
君沐华也浅浅一笑,“我也不会想到我们竟然可以这样坦白地对话。我想,无论出于什么原因,至少今夜,我愿意相信你所说的一切。”
说完,君沐华双手负于身后,继续走向下山的小道。
什么原因吗?
顾攸景沉默地注视着仿佛早已陷入了酣眠的明岘山。或许是因为你偏偏在这个时候登上了明岘山,又或许是,仅仅只因为我们两个此时恰好同是不能安眠的人。
次日,君沐华没有在小院再见到沉茗的身影。秋泓告诉她,沉茗连夜离开了博川,至于去向……不明。君沐华察觉到秋泓神色中带着一丝心虚,但她也只是一笑带过。
然后,秋泓便急匆匆地离开了小院。
君沐华无所事事,索性拿出棋盘,开始了一个人的对弈。
因为顾太夫人身死,顾攸景设计囚禁了即明,然他料想即明肯定不甘被囚,所以早就暗中筹划,推波助澜,然后导致了穹原皇室对上元宗的绞杀,夜天凉的复仇显然只是一个引子;而在苍尔,贺浔却突然开始反抗束隐堂,虽然现在形势不明;接着是大瀚,“隐铩”和永夜城的也开始异动……
但是,事情应该不止表面这么简单。
上元宗与一叶宗齐名,一叶宗有丰华阑和沉茗这样出色的弟子,上元宗自然也不可能太差。而且即明的修为几可与闻人越匹敌。所以,总体来说,上元宗不可能这么容易被穹原皇室绞杀。这件事,难道还有其他力量的介入吗?君沐华一直放不下心中的怀疑。
君沐华将一枚黑子放在了右方最关键的位置。
再者,贺浔既然为束隐堂所救,他为什么要反抗束隐堂?而束隐堂又为什么会救他?秋自照曾经说过,束隐堂插手的事寥寥可数。如果束隐堂早就洞悉了苍黎沄水的计划,那他们为何不直接选择阻止,而仅在最后救了贺浔呢?当然,还有最关键的一个人,苍黎。当所有事实被揭开后,苍黎明知贺浔没死,为什么继续任贺浔留在束隐堂?贺浔既为无名谷的暗卫副统领,他对苍黎是否存在愤恨?因为苍黎的计划,无名谷的暗卫几乎全亡。苍尔,苍黎与束隐堂,或者说与永夜城之间的战争会爆发吗?
君沐华用黑子吃掉了一枚白子。
“隐铩”与永夜城的目的似乎只在于她。但其中原因不得而知。顾修宜去了哪里?他何时会回来?他为什么要将她带走?还有秘术,所谓的秘术到底与她有什么关系?……宗正瀚似乎也不甘“隐铩”的继续存在,而且如今他与丰华阑都已经离开了博川,最终事情到底会怎样发展?
君沐华放下手中棋子,低头开始静静打量棋盘中的局势。
突然,不知从哪儿射出一枚黑子,在棋盘上方盘旋数圈后,稳稳地落到了棋盘上。君沐华俯首一看,原本几乎胜负已见的棋局双方竟然又取得了莫名的平衡。
“丫头,我这一子的力道与准度如何?”
这样嬉笑随性、自在洒脱的语气,君沐华能想到的只有一个人。
老头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君沐华心中确实十分惊喜,特别在她知道忻宁的那段过往以后。
“丫头,你什么时候有了这发愣的毛病?快下呀,我等着你出棋了!”老头似有点不耐烦地催促,但言语之间,依然未改其随意洒脱的腔调。
君沐华微微朝右侧屋顶上瞟了一眼,夕阳的光晖下,隐隐站立着两个看似分外缥缈的身影,齐夬和白泱回来了。
君沐华默不作声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接着,很快又有一枚黑子从棋盒里升起,再次逡巡片刻后,被放置到了棋盘上。
然后是君沐华。
接着又是齐夬。
……
齐夬竟也没有再多说话。二人就这样一个在屋顶,一个在亭中,静静地下着棋。
至于白泱,他向来少言,更何况他也是一位真正的君子。
这场棋局对弈持续的时间不算太长,却也不算太短。当秋泓踏着夕阳的最后一抹余光走进小院时,君沐华恰恰落下了她的最后一子。这时,棋局的胜负已经很鲜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