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家倒是没着急去医院,先狠狠的洗了个澡,又睡了十几个小时,等他起来,手机上全是未接电话,咳嗽似乎没那么厉害了。
他挑了几个重要的先回了过去,靠在床上发了半天的呆,感觉之前的那几天就像一场梦一样,在山上没日没夜的熬着,几乎失去了时间的概念,也没觉得特别的累。可现在终于回到现实中,人却像被什么蹂躏过一样苦不堪言。
电话又响了,他接起来,母亲的声音从听筒中传了出来:“贺炜啊,你怎么一直都不接电话,急死我了。”
手机的确有母亲打过来的电话,他刚才就没想着回,“啊,我才睡醒。”
“晚上回来吃个饭吧,我让章阿姨给你熬了鸡汤,农家散养的土鸡,营养得很,给你补补。”
白贺炜苦笑着:“妈,我又不是坐月子,熬什么鸡汤啊。”
“你说你这孩子贫不贫?前段时间生病了也不告诉我一声,你又上山救了几天的火,估计你都瘦了,别废话了,快回来。”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白贺炜在这种时候是不愿意回家的,自己的工作出了这么大个问题,上面的问责还没到他呢,他不想回家的原因就是不想被父亲教育,有的时候他也挺想做个鸵鸟把脑袋钻土里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问的,就当任何事都没发生一样。
这边电话刚挂,郑亦的电话又来了。这个烦人精啊,在他睡觉这段时间里,打了十几个电话过来,他不用休息的吗?白贺炜没好气的接起来,烦人精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学长,你终于接电话了。”
“怎么了?你那儿也着火了?”
“呸呸呸,你别诅咒我了。”
白贺炜笑了,那头也跟着他笑了。“我下山之后没见着你,想着给你打电话问问情况。”
“我能有什么情况,我挺好的。”
“嘿,那就好,我就放心了。”
郑亦啰啰嗦嗦的跟他念叨着,听见他的咳嗽还没好,就又劝他去医院把针打完,白贺炜耐着性子听他啰嗦了半天,却没忍心把电话挂了,也不知道怎么了,他的心情放松了很多,嘴角的笑容一直挂着没有消失。
白贺炜到父母家是下午五点多,父亲白子峰还没下班,他刚进门,母亲就给端来了一碗章阿姨听说他咳嗽特地炖的冰糖雪梨,硬逼着他喝。
母亲唠唠叨叨的的念叨着,白贺炜一边喝着甜滋滋的雪梨汤,一边听。“你爸啊,最近天天到家都八点多了,巡视组在这儿啊,人就没个闲着的时候,问题据说查摆了一大堆,人人都跟热锅里的蚂蚁似的煎熬着。等过几天啊,说是还要从锦平来个新领导,估计能帮你爸分担点儿……”
不知道是不是父子间的心有灵犀,说着话呢,白子峰竟然提早到家了,他进家看见白贺炜,刚把包放下,就对他说:“你跟我来一下。”
冯月不开心了,说:“你儿子忙了那么多天,你也是,回家也不说说父子间的体己话,你就叫他进去谈公事。”
白贺炜深知父亲那说一不二的性格,递给母亲一个眼神,放下碗,跟父亲进到书房里。
白子峰的书房里摆了两面墙的书,除了书柜和书桌之外便再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这里发生过挺多次对话,好像每一次都对白贺炜的人生有决定性的改变。
白子峰不急着说话,先烧了壶水,慢慢悠悠的泡起了茶,从父亲的眼神中白贺炜看不出什么,因为他的心思实在是太深沉了,就如同一潭深水,自己连他的三分之一都学不到。
随后,一杯清亮的茶汤摆在白贺炜的面前,白贺炜在桌子上用手指叩了三下,把杯子放在鼻下闻了闻,清冽的茶香扑鼻而来。
“今年的新茶?”
“嗯。”白子峰头也没抬,这样应了一声。
这是对话的开始,白贺炜先开了个头,喝过两杯茶之后,白子峰才缓缓地开了口:“火救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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