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车前蒋长史跟简小大夫聊了几句,特地为他介绍了下这种北境特有的交通工具:“这里的爬犁简单实用、轻便精巧,据说一个青壮年小半天就可以制作一具成形。先用架火熏烤两根同等粗细的柳木杆,趁其受热变软之时葳成半月形,钻了孔,钉上横杆,再穿上横带便制成一具爬犁,用于运送口粮或日常用品,不负重载,一个成年男子便可驱动。”
而用于跑长途的重载爬犁或者载人的爬犁则不用柳木,选择更加结实粗壮的松木,横杆之间的铆眼用水泡浸,等木头一涨就连接结实了,出门再一冻,任多沉的东西装在上面都不会散。
要是长途行程多日,还要支上“睡棚”,白天赶路,晚上就在睡棚子里,支上火盆和脚炉等,可抵挡风雪,在外过夜。
蒋智摸了摸拉爬犁的马:“北境的爬犁一般用马来拉,但也有用大犬、鹿和驯鹿等动物来拉的。”
后来晓年去读《怀安地志》,还看到一种“以数犬驾舟,形如撬,长十一二尺,宽尺余,高如之。雪后则加板于下,铺以兽皮,以钉固之,令可乘人,持篙刺地,上下如飞” 的爬犁,既可用狗牵引又可以人为持具支地而行,可以说充分展现了老百姓在实践中的智慧。
煜亲王带晓年和小崽子去玩雪的地方,是在一处临水的高地。
远远望去,此时水面反射着阳光,看样子应当已经结冰,若是再过个十天、半个月的,等水面的冰层达到一定的厚度,人们甚至可以直接在上面穿行。
“可惜现在水面才刚刚结冰,载人的爬犁上去太重,还不够安全,咱们待会到了水边,就不去水面上面游玩了。”
晓年虽然是个好奇的年纪,但为人谨慎,对于不安全的“刺激”,没有任何兴趣,他抱着小虎崽对蒋长史道:“既然有水,又离大道不远,周围应当有人居住吧。”
刚刚他们一路疾行,不过用了小一刻钟就抵达了目的地,小虎崽根本不怕寒风,在包裹得像头熊的晓年怀里撑着小脑袋往外面看,现在更是扭动小身体,想下地去跑。
但晓年站在雪地里,感觉到雪都没过了自己的小腿肚子,怕小虎崽下去就陷在雪里,万一不小心滚下山坡,那真是想追都追不回来,于是假装不知道小家伙想干什么,还是搂得紧紧的,没有一点要松开的意思。
蒋长史看着小公子在简小大夫怀里扭得欢腾,实则根本没有任何作用,心中不禁暗笑。
——小公子也有搞不定的人……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但他面上却一本正经地回答:“确实有人居住,只是昨夜刚刚落雪,今日应当不会有人过来了。不过就算有人要到水边来,看到我们的亲兵,是不会靠近的。”
因为北境之前有人谋逆,朝廷的军队一直在怀安三郡巡查,捉拿那些四处逃逸的叛党,平民老百姓分不清重甲与轻甲,只知道士兵带了武器、都凶神恶煞的,通常不敢靠近。
“会扰民吗?”他们只是在这里游玩一下,但附近的百姓却可能要靠水域填饱肚子……
“简小大夫放心,王府的亲兵只在这一块,不会到别处去,百姓可以在稍上游或者下游活动。”
“那就好。”
之所以选这处高地,是煜亲王想带他的小大夫玩雪。
坐着橇从高处滑到低处,然后再用人力将橇滑回去。
煜亲王抱着晓年,晓年再抱着小虎崽,雪橇顺着坡势而下,伴着小虎崽嗷嗷地叫声,一下子就滑到了下面。
来回几次之后,晓年觉得亲卫要靠人力拉他们上坡,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以自己累了为由,让刘煜抱着还想玩的小虎崽继续玩。
煜亲王上坡可以自己来,还可以把小崽子揣怀里带上去,比被人拉上去还快些,这样亲卫就只用拉雪橇上去就好。
他们又玩了一阵子,就在冰面上凿了洞、钓了鱼,再到旁边的密林扎了营,弄午膳吃。
晓年觉得今天煜亲王殿下特别“听话”,就顺着表扬小虎崽的时候称赞了刘煜。
谁知道刘煜目光灼灼地看过来,问道:“什么时候可以过生辰?”
晓年闻言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问:“你想什么时候过”
“今日。”
“今日?!” 可是我什么都没准备啊!
刘煜看了一眼赖在晓年怀里装睡、偷听大人说话的小崽子,凑到晓年耳边对他耳语。
听到煜亲王又一次郑重其事地提到“生辰特别待遇”,意识到什么的晓年又是羞怯,又感到为难。
不知道该如何安顿小虎崽,晓年不知道该如何给刘煜“特别待遇”。
就在这时,蒋长史提着什么走过来,晓年还没看清楚是什么,刚刚还赖在他怀里的小虎崽就已经蹦到了地上,往蒋长史那边跑过去。
蒋智得到小公子的“热情欢迎”,感到十分荣幸,但他知道自己是没有这个本事的——吸引小虎崽过来的,是他手里的雪兔。
阿尔山的雪兔在夏天毛色多呈赤褐色,但为了适应冬季的雪地生活环境,秋末的时候毛色就渐渐变白,等到了冬季,甚至连毛的根部都变白了,因为它们是冀州为数不多的冬毛变白的野兔种类,平日并不容易看到。
亲兵抓到这只雪兔还真是“守株待兔”。
他们原本在林中休整,而它可能是个傻乎乎的吃货,循着食物的味道就偷偷摸摸靠近营地,被巡视的亲兵逮个正着,立刻献了上去。
也不怪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