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海涛离开以后,办公室里的老师们开始了议论。
“戴蔷是个聪明的孩子,只是从前没有把聪明放在学习上!”杜名选高一的时候代过她,有印象,“她只要收心了,进步会很快的!”
“恩!她从前太沉迷于听歌,耍小聪明自修或下课听外文的,出了学校就听流行的……”尚敏想起雷苏北逮到戴蔷听歌的事,有同感,“我们多注意着她,只要她能坚持,一定可以成为一个成绩优秀的好学生……”
“哦!你们8班的老师不收礼还肯对一个问题生那么上心!和这社会风气可不大一致,非主流……我看到了,戴蔷爸爸手里的卡是百元面值的,得有10张左右,如果充作班费,你们8班可是富得流油的班级了……” 李直咂嘴。
“我们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高尚!我觉得无功不受禄,我不是答应了戴蔷考好的话就吃请吗?”雷苏北笑说,“我只是觉得有所为有所不为罢了!”
“恩!我是越来越理解雷子你的想法了!做出来成绩才肯接受适度的嘉奖,而且重形式——精神上的和荣誉上的,不太重实质就是钱多还是钱少!有些像老范或者讲中科院院士的那种想法……但我感觉雷子你和那种纯荣誉的想法还是有些不同,你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都接受,我记得期中考试前有学生家长带了一篮子苹果你和人家拉的很投机,有家长顺路来的空着手连烟都没有意思一根——我知道你不抽烟,你一样和人家聊的很热乎……”陈彬评价。
“一个孩子的成长需要学校和家庭的合力,我还是愿意和家长多交流的!这治场是富裕家庭的一种表达方式,接受起来我感觉和有的家长一句温馨的话或者信任的眼神效果一样……”雷苏北笑笑。
“哦!不一样非主流的价值观!”陈彬明白了,“如果你们班都是穷家长,光有口头的……恩,你掏钱治场……还真难不倒你这个不把孔方兄当回事的家伙!”
“嗨,我上课去了!”雷苏北收拾好讲义和教具,站起身来离开,告诫大家:“那是花的班级进步奖奖给班主任的300,我没上交,老陈、李直还有小杜你们也是跟着吃的,可不能到处宣扬……上次花了160,这还有一顿呢!要是我后院起了火,你们也没的吃了……记得!?”
“切!谁会得罪咱这每月一顿不够还额外请客的办公室主任呢?”李直笑说,“这样的好官我们要处处维护、巴结的……”
“恩!”“同意!”“当然了!”大家纷纷表示拥护的意见。
“这是赵路的爸爸!”刚一进办公室,陈彬就给雷苏北介绍。
“你好!我是赵路的父亲,赵福龙。陈老师是俺前庄上陈村长的公子!我们两家是世交!”那人很热情,声音有些嘶哑,拉住雷苏北的手不放。
雷苏北连忙招呼他坐下,说手上有粉笔灰得洗洗,赵福龙放开手,把洗脸盆里的剩水倒在桶里,换了新水:“雷老师,您先洗!我也顺便洗洗……”
“谢谢!您太客气了!”雷苏北洗了手,打量一下面前的赵福龙:中等身材,鼻梁高耸,满脸的皱纹,眼泡浮肿的厉害……看上去得五十以上的年纪。雷苏北记得学生档案上记载赵福龙四十二岁,也听陈彬说过一些他的故事,比如他左腿上的七十二颗龙痣,他成天不着家在外面的胡吃海喝,他就凭一张嘴骗走小戏班的台柱子后来被人家追得跳河,他喝酒一个人撂倒一桌大老知……今天也算是遇到名人了,可他这样乡里不着调的混混怎么想起来关注自家孩子的在校表现了呢?雷苏北告诫自己不要用有色眼镜看人,招呼赵福龙坐下来。
“我来了解一下俺家路子的学习!雷老师,你抽烟?齐老师,您来一根?宋老师?李老师?杜老师?”赵福龙一看就是场面上的人,很热情,把办公室里的男老师们招呼了一遍。细心的杜名选注意到了两点:一、赵福龙的记忆力不错,方才陈彬介绍了一遍他就完全了;二、第一遍让烟的时候赵福龙递过来还有些拘谨,大家都以不会拒绝了(这屋里确实没人抽烟),这会儿他显得更大方了,看来是个很会察言观色的人。
果然,散了一圈的烟,大家没人接。雷苏北翻到成绩单,指着赵路的成绩说:“他这回考了226分,班级第三十七,比高二入班的成绩提高了十一个名次……我们班成绩都有进步,他这样的进步已经相当突出,希望他能再接再厉!”
然而赵福龙似乎不太关心儿子的成绩,而是肯定雷苏北作为班主任的功劳:“还是靠您多费心!我听路子的姥姥和外公说了,是老师的家访让路子像变了一个人!我相信您的能力,一定可以让路子考上一个好大学,再不成也得弄个师范上上,将来做个风吹不着日晒不着坐办公室上节课的老师……”
赵福龙后半句不知道是夸还是贬的发挥让办公室里的老师们哭笑不得,脸上的表情都很尴尬,雷苏北明白了这赵福龙果然是个半瓶醋瞎咣当、知道一个想说俩的主,因为这样的场合下他的本意绝对不会是想讽刺挖苦老师。于是说道:“我知道您想表达的意思,学习好了可以有个更好的前程……”
赵福龙也注意到了刚才说话的语境不对,连忙纠正:“是呀,是呀!我就是这个意思,要不说汉高祖还得有个张良帮着才能算计到项羽嘛……”
看来这赵福龙一发挥就跑题,雷苏北也有些感慨。想这正是大休息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