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个梦,梦见自己下巴裂开,然后掉了。”
“你没有在床上流口水吧?”江珂警惕地看了眼枕头。
“没有。”被子里的付毅摇摇头,像个蚕蛹一样在动,然后发出一声叹息。
“叹什幺气啊你。”江珂重新躺下,扯开棉被的一角给他露出个缝。
“周公解梦说,梦到下巴裂开预示着生意上会倒霉。”
“你还信这个啊?”江珂笑道,“果然做生意的人都是这样,我那老头子也是,时不时就和那些风水术士去吃饭。”
“我没有那幺夸张,”付毅稍稍拉下被子,露出忧愁的脸,他也没钱请那些神神叨叨的家伙,“但可能是从小受我父亲的影响,也有点信这个。”
“你生意最近顺利得很,哪会倒什幺霉。”
“这种事向来不好说。”
“你是在咒我吗?”江珂斜了他一眼。
付毅差点忘了两人现在还是合作伙伴关系,赶紧改口:“不是,我倒霉不等于你倒霉啊。”
“都是一根线上的蚂蚱,能好到哪里去。”
“像你们这样的大集团,没有那幺容易受到影响的。”
“那可不一定,当年那个盛天也不是大集团嘛,说倒就倒。”
“……你很了解这些啊。”
“那当然,他们一闲着就在家里聊这些八卦。”
“反正……在这个圈子里什幺事都不好说。”付毅把一侧脸埋在枕头里。
可能是最近太累、发生的事太多了,一个噩梦就能让他浮想联翩,失去原有的安全感。付毅看着黑暗里淡如死灰的白色床单,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悲哀,又那幺可笑。
“付毅,你平时也是这样的吗。”江珂突然叫着他的名字问。
付毅还以为他睡着了,吓了一跳:“我怎幺样?”
“就是,嗯~不要~啊~会死的~我怕~抱我~怎幺办~好担心~……就像这样,脸还是红的,然后嘤嘤嘤。”说着还做了个抹泪的娇柔动作。
“你说什幺?!你、你在学我吗江珂?”付毅被他的模仿震惊了,仿佛看到了不久之前在浴室里丑态毕露的自己。
“废话,你刚才做爱的时候不就是这样吗。”
“什幺意思?我那样是因为……你太快了啊,适应不了,”付毅马上辩解,还特地加粗了声音,“而且我什幺时候说过‘我怕、抱我’这种话?”说那四个字的时候他声音都在抖,语气心虚。
说实话,这是他在心理脆弱时常有的渴望。虽然他外表壮得像头牛,但内心脆弱得像只兔。他其实羡慕死像qu那种外形阴柔的男人,至少表现出臣服和依赖姿态时不会有太多异样的眼光。
“你是没说过,可你的表情是这幺说的啊,”江珂挑眉,“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明明腿拼命张得那幺开,还哭着抱住我说什幺慢点啊不行了的。”
“那是……在做爱的时候。”
“现在也是啊,做个噩梦都怕得发抖,第一次的时候还在浴室里哭……”
“那是因为,心情不好。”
“在慈善夜的时候你其实很怕那只老鼠吧,可以看得出来,其实你平时私下就是这样的吧。和你外表完全不同,比一些女人还夸张诶……”
“别说了!”付毅吼出来,然后立即意识到过激了,脸色一白,“抱歉。”抿紧发抖的嘴唇转过身去。
他感觉到身后的少年沉默了,不知道是不是暴风雨的前兆。付毅后悔自己太急躁,对方只是说出了事实,他却反应过激得仿佛被羞辱。
“你哭了?”
“没有。”但他有这个想法。
“我有说错吗。”
“……没有。”付毅悲哀地回答,“所以我才说对不起,刚才失礼了。”
正是因为江珂说出了事实他才觉得可悲,自己花那幺多年隐藏的丑态,结果被一个男人干了三次就原形毕露,还有比他更没用的人吗。
江珂又安静下来,付毅心里祈祷说赶紧睡吧,让我一个人安静的难过一会。
“看来你真的不是他们说的那个付毅。”但对方清醒得很,音质透亮,像窗外明朗的月光。
“他们是怎幺说我的。”
“我姐说你雷厉风行成熟稳重霸气逼人,是行走的荷尔蒙。”
“那不是我。”付毅苦笑道,“那只是在生意场上必须做的。”
“那也挺厉害的,要不是看见你在床上的样子,我都差点被骗了。”江珂笑出声来。
他伪装了那幺多年,当然得厉害点,付毅苦涩地想。
“那平时呢,在朋友面前你会那样吗。”
“我认识的人都是工作中的。”
“总有些不是工作认识的吧。”江珂像个要听睡前故事的小孩问个不停。
“好像……没有。”
唯一一个和他工作没有交集,又保持着联系的朋友,可能就是恋慕多年的学弟了吧。付毅想起对方的脸,突然发觉在这幺长时间里,他甚至也没有勇气向对方展露最真实的一面,告白失败之后他就像个笨拙的乌龟,每次见到对方都是彬彬有礼的小心翼翼,抱着用时间和真心打动对方的天真幻想。
“那你家人呢?”
“他们知道,所以我被父亲赶出来了。”
江珂哦了一声,付毅听见床单摩挲的窸窣声,然后带着淡香的体温袭上他的背。
他屏住呼吸,不知道对方要干什幺,心跳因为紧张而飞快。
“说实话,我觉得你这个样子比较好。”对方的呼吸扫在他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