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修行,未有比杀人练法更加方面快捷的,若真是传出魔头杀人练法的恶名,必定要招来大虞朝派兵围剿,因此这伙人才要借着山贼的名头,时不时出去劫掠一番,血洗几个村庄杀人练法,这才一边修炼,还没有被正道围剿的原因。
以往槐序干的也是这样的勾当,乌鸦不嘲笑猪黑,自然对这种事毫不在意。
但现在惹到槐序头上,槐序才要借着这个由头发作,最好把这一干邪祟顺势铲除,当做积累善功的材料。
“以德报德,以直报怨。你要试我斤两,就别怪我压坏你的称杆。”槐序暗道,随后吩咐黄家兄弟好好照料白猿,转头回去藏经阁收拾心情。
人间武林中人比斗之前,尚要正理精神,擦拭宝剑,使自己心外无物,一念通神。
槐序把火罗伞放到膝前,伞,遮蔽之物。火罗伞被槐序练就虚实无相,万法不沾的法意,又灌注着三界火宅的真意,以真火灼烧万物,化万类为飞灰。
这把伞虽然稚嫩,却是攻防一体,潜力无穷,更和槐序的道法相合。
五行之中,火生于木,八卦之位,木在巽卦,风助火势。
树荫浓郁,冠如华盖,也是伞形。
只是这件法宝毕竟只是初炼,铭刻的符文和法意都还不够完善,并不足以作为目前的凭依。
槐序从怀里取出一卷人皮卷,人皮卷上封印着夜叉鬼和罗刹鬼。
槐序把人皮卷抖开,把夜叉鬼和罗刹鬼的精魂摄入六道轮回盘中,正落入天道。
槐序脑后忽然升起一轮明光,隐隐浮现一个镜盘的模样,罗刹鬼和夜叉鬼的精魄化作凶神恶煞,在天道中大肆破坏。
随后就被天道中的天人压服,种下佛心,以佛法感化。
夜叉和罗刹,佛消魔涨则为鬼,佛涨道消则为神。
六道轮回盘乃是五百年前奢摩大师所留佛宝,奢摩大师究竟是什么境界,槐序也不知道,只知道这位法至天人之境,六道轮回盘的妙用,远比水月庵那两件法宝要强得多。
夜叉和罗刹被种下佛心佛种,从槐序脑后的明光里钻出来,对着槐序合十双手,以师礼敬之。
夜叉神和罗刹神成为槐序的护法神,无疑给他增添了一笔强大的力量,但是夜叉神和罗刹神也由此和槐序气数相连。
槐序也要担负着点化他们,教导他们的职责。
槐序点了点头,夜叉神和罗刹神又化作明光落到槐序的脑后。
他们寄居在六道轮回盘中,借助六道轮回盘感应众生念力修行,如此才能不从槐序自供不暇的法力里分薄出一部分,不至于把他辛苦修来的法力掠夺一空。
槐序闭着眼睛,坐在藤萝编织的吊床上,把心思澄净,专心磨砺锋芒。
天色将暗未暗之时,已是黄昏迟暮,烈火烧遍天空,赤红云霞蔚集,平白添着一股肃杀的戾气。
乌鸦从早已一片昏暗的树林里飞起,在幽影出盘旋,黑山里犹如潮水般奔涌着黑暗,罗伞半开如同天幕覆盖,森冷的魅影从黑山里钻出来。
天空中的残光被黑暗吞没,两排二十四个婴灵穿戴整齐,金童玉女一般提着人皮灯笼从黑山阴界中飞出,婴灵之下,两个黄衣小厮一个手持铜钟,一个手持玉磬在前开道。
“山主出行,万灵退避。”
钟声并着磬声回响,婴灵照亮道路,山魈木魅鱼贯而出,呼出青气黄气,在四方拱伏。
随后一行三十六个女鬼或是手提花篮,或是手捧香炉,或是掌芭蕉扇,或是抬山水屏,引出一架七狼共驾的车辇。
一身红衣的容娘驾着马车,黑发如墨,铺满车架,小倩和小蝶给容娘梳头,三个女人同是国色天香,个个冰肌玉骨,一颦一笑,都是风华绝代。
车辇之中,槐序闭目凝神,香炉里云烟蒸腾,似龙似虎,槐序一身黑色赤纹的广袖长袍,夜叉神和罗刹神仿佛凝固的雕塑,一动不动。
群鬼出山,狼车上空罗伞把残光吞没,撒下无穷幽影,婴灵手中人皮灯笼又将昏黄的灯火点燃,影影绰绰,在山林旷野中行走,往东而去。
铜钟和玉磬交相呼应,听到声音的妖鬼门紧闭山门,偶尔有些胆大的偷偷去看,只见得一片神圣和诡谲交织,摄人心魄一般的动人场景。
东去七十里,过了黑山地界,再去十里,就是鹰头山地界。
槐序气势汹汹如同潮水一般涌来,惊得绿兰山地界妖鬼丝毫不敢动弹。
“西边的树妖来了,必有一场恶战。”
年老的妖鬼窃窃私语,“昔年这个树妖跨界而来,生生把绿兰山那位打败,把他手里地域割去七十余里,绿兰山那位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一甲子以来,绿兰山山主那位总共袭击黑山山主四次,每一次都灰头土脸的回来,这次黑山山主亲自上门,不知道是奔谁去的?”
“看他的方向,去的莫不是鹰头寨?近年来鹰头寨越发猖狂,不仅仅是人类,我们妖鬼都无处容身,要是打起来,最好能杀光那群疯子!”
绿兰山地域如同炸锅一样沸腾起来,槐序所过之处,阴风惨澹,寒气卷动,明明是盛夏时节,偏偏冷得好似要飞雪凝霜。
车辇停在鹰头山。
黄大郎和黄二郎一左一右,相视一笑,一敲铜钟,一敲玉磬,声音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鹰头寨寨主何在,黑山山主驾临,还不开山接见!”
黄大郎的声音和钟声融为一体,在鹰头山回荡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