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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麒后来才知道,这个女人就是江河的继母。
她之所以如此恶毒,是因为江河把所有的财产都指名留给了他。那些东西,易麒原本受之有愧。若当初江河告诉他,他和他的继母感情甚笃相处融洽彼此关爱,那不用她开口,易麒也会主动提出归还。但江河本就不喜欢她,易麒对她更是反感,自然不可能顺了她的意。
那之后,她几次找人前来s-ao扰,易麒硬是没有松口。时间久了,便也不了了之。
他原本以为,此生都不太可能再和这个疯女人有所交集了。
……但宋时清叫她,妈。
她是宋时清的母亲。那么宋时清和江河,还能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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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来的意外真相让他一片混乱。
就在此刻,不远处两人间的争执似乎有缓和的迹象。那个女人在一度失控后,终于恢复了些许平静。而宋时清一反方才的烦躁,说话的语气差不多就像是在哄小孩子。
“对,我当然知道,我上次不是都说过了么,你在担心什么呢,”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拍着那女人的背脊,“我都会帮你拿回来,都是你的,谁都抢不走,你放心。”
“不是我,是你的,那些都应该是你的,”那女人拉着她的儿子,眼神激动且热切,“那些贱人分走的都是属于你的东西。你去拿回来,天经地义。”
“好好好我知道,”宋时清点头,“你先进来好不好?”
那女人却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絮絮叨叨:“你最近是不是又去见过那个小贱人了?”
“……哪个啊?”宋时清问。
“当然是那个勾引了江河的狐狸j-i,ng,”她在恶狠狠说完前半句后,语气又瞬间缓和了许多,“对了,那个玉佩呢?别的先不说,玉佩你拿回来了没?”
原本还浑浑噩噩的易麒瞬间回过神来。
他们毫无疑问正在说他。这个认知让易麒立刻变得紧张了起来。还未细想所谓的“拿回玉佩”所指为何,却听那女人又开口了。
她语气急切:“你说话呀,你答应过我的,你忘记了?”
“……我记得,”宋时清说,“快了,你再耐心等等。”
“快了是多久?”女人不依不饶。
“最多半个月,”宋时清说,“保证还给你,行不行?”
“这就好,”那女人松了口气的模样,“宋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东西,怎么能随随便便给一个不三不四的外人。”
宋时清并未反驳,只是静默不语。
“还有,你可得小心一点,”那女人又说,“这种专门勾引男人的下**色,y-in险得很,你可别被他骗了也看上他。”
“怎么可能……”宋时清说着,又伸手拉她,“我们先进去再说好不好?”
那女人终于被他拉了进去,与此同时嘴上却没停下:“你和你爸一个模子,还有江河那个野种也是,最容易上这种看起来楚楚可怜的小**的当。”
在房门彻底关上以前,易麒最后听到的话语还是来自宋时清。
“你别瞎c-ao心了,他才没你想的那么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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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麒又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合拢了消防门,然后跌跌撞撞退回楼梯间,坐在了台阶上。
他的手在微微颤抖,掌心一片冰凉。
易麒知道,自己确实不怎么聪明。他总是被人说太过单纯,不谙世事,做事过于直接,想得太少。
他都知道的,但他大多数时候并不在乎。
这样的性格虽然制造过许多不大不小的尴尬,但从未真正对他造成过困扰。
他终究是个被泡在蜜里,被爱意浇灌着长大的孩子。太多温柔太多善意,让他变得过于柔软,在信任的人面前毫无防备。
得到过最完整的爱,所以付出时也用尽全力。
现在想来,先动心的人是他,主动接近的人是他,忍不住表白的人是他,迫不及待想要发生关系的人是他,发生矛盾后千里迢迢赶来道歉的人还是他。
宋时清全盘接受,对他表现得款款深情。
他一度以为人生美满,终究未料到一切皆因别有用心。
易麒在恍惚间突然想到了不久前阮筱雨曾经对他说过的话。她说,喜欢的人也喜欢你,简直就是世界第八大奇迹。
原来他终究没有这样的幸运。
难怪宋时清会对那枚挂坠的来历如此清楚,难怪他一直耿耿于怀。
那天晚上,他到最后也没解释究竟为什么会偷偷跑去江河的房间。易麒一度以为他只是因为嫉妒而想要发泄。
原来如此。他送他挂坠,只是为了让他换下那枚坠子,好偷偷下手吧。
易麒突然意识到,自己在他眼中,或许也是一个不堪的小偷。
宋时清的母亲方才用了那么多恶毒的词汇来辱骂他,宋时清也不曾提过反对意见。他好像对此见怪不怪,习以为常。
他是不是也在心里默认了,易麒就是那么一个惯于勾引男人的,偷人家产的,下**色。
易麒呆呆地趴在自己的膝盖上,看着地面,面无表情。
他想起来了,宋时清还是反驳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