钧良回宫之后把滕浅衣暂且打入了冷宫,派薛后阳前去抓了滕南侯带进京来下狱,只是这一切做完他的心情仍然不能平息。
薛钧良何等聪明,自然知道薛钰和滕南侯是一条船上的人,如果不是薛钰谋反,皇后怎么会死,众臣苦苦哀求,先皇有遗命,凡是他的子孙不可自相残杀。
薛钰被擒住,已经是身败名裂,他也不在乎更多的,反正没有比死更可怕的了,甚至还让人跟薛钧良传话,说等着他来杀自己,倒要看看薛王的铁手腕。
薛后阳相劝薛王,但是被拒之殿外,根本就不让他进去,薛后阳没有办法,只好求助滕裳。
然而滕裳此时心情也不好,薛后阳以为是因为滕南侯被抓一事,还安慰滕裳道:“滕南侯好歹是个侯爷,这件事如果他完全不知晓,受些责罚,不会有什么大事,倒是滕妃…
…”
滕裳听了,半响冷笑了一声,道:“我曾经想过,一生为滕王尽忠,以报当年先皇恩典,只可惜……只可惜上天竟让我做些不忠不义之事。”
他说着,眼睛竟然有些发红,滕裳素来秉性刚强,不会轻易表露感情和想法,只是今日,滕裳似乎有些抑制不住。
那天他押送薛钰去府邸,之后就进了宫,他万万没有想到,失火的竟然是云凤宫,火已经熄灭了,一直跟在皇后身边的宫女袖瑶,趴在废墟里,哭的几欲昏厥过去。
滕裳心里咯噔一声,后来薛后阳就派人送急报给薛王,说皇后娘娘薨了。
滕王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已经渐渐让滕裳冷心了,他之所以会为滕国尽忠,就是因为滕铮轩在他最无助的时候收养了他,并且教养他如何为人。
滕裳想报答滕国,奈何他的报答只能助纣为虐,而滕云的忽然出现,几乎成为了滕裳最后的慰藉,如今滕云竟然被烧死在云凤宫里,滕裳忽然觉得,天地一下塌了,绝望几乎把他湮灭。
薛后阳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滕裳从来没露出过这样的表情,滕裳吸了一口气,才勉强抑制住自己的激动,道:“看来滕某帮不了侯爷了,如果让我出力,我可能会想着怎么让薛王杀掉薛钰。”
薛后阳一愣,随即明白了,原来皇后娘娘的死讯竟然给了他这么大的打击,薛后阳虽然心思简单,但多少看出来有些不对劲儿了。
就算皇后娘娘会用兵,和滕裳有话可谈,但毕竟他们身份悬殊,而且不是一个国家的人,他们二人的似曾相识,不止让薛钧良有所怀疑,连薛后阳也疑惑过。
薛后阳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只好让滕裳多休息,然后又进宫去劝谏。
薛钧良一个人坐在暖阁里,把姜谕和宫人都遣出去,眼睛定定的盯着不远处的布防图,他还记得,皇后曾经指着这张布防图和他谈论兵法,如果行军,如果布阵。
而如今,云凤宫已经变成了废墟……
薛钧良的喉头滚动了一下,他仰起头靠在椅背上,没有料想过,他这一辈子竟会对哪一个人如此挂心,如此上心,如此伤心。
他在意的人死了,但他这个自以为不可一世的君主,却不能把元凶怎么样,别说让元凶怎么个死法,他连碰都不能碰薛钰一下,甚至罚得重了,都会被百姓觉得,薛钧良是个残暴的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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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钧良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到地图前,用手掌轻轻覆盖住那条深入腹地的粮道,自言自语的笑道:“我在滕国的这些日子,听了好多也见了好多,和你跟我讲的没有丝毫出入,你到底有多少能耐,在皇宫里能知千里之外的事情……”
薛钧良喟叹了一声,覆盖住地图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笑道:“你竟这样走了,果然是足智多谋,留给我这么多谜团……”
姜谕站在暖阁外面,本该是传膳的时间,却不敢去打扰薛王,只能望着暖阁频频叹气。
外面薛后阳又来了,姜谕过去道:“侯爷您过几日再来罢,陛下……陛下他正伤心,您劝了也无用。”
姜谕说着有些哽咽,“侯爷不是不知道,陛下心里待皇后娘娘如何……眼下陛下虽然嘴上不说,老奴……老奴见了心里都难过。”
薛后阳也知道这个道理,于心不忍,刚要回去,就听到薛钧良叫姜谕进去的声音。
姜谕很快就出来了,薛后阳一问,原来是陛下要亲自提审滕英。
薛国皇后娘娘去世的事情根本瞒不了奉国,尤其皇后还不是病逝,而是被滕妃谋害。
奉洺怎么可能不抓住这个机会,只是有些官员觉得,薛钧良吞并了滕国,如今出兵就好像一下打两个国家一样。
吕世臣道:“微臣以为,现在不发兵更待何时,薛王虽然并吞了滕国,但是毕竟两国交战甚久,滕国军民都有二心,不可能甘心被薛王趋使,再者薛国京城方经过叛乱,根基受损,这是天赐的大好良机……只是……”
奉洺听他说的有道理,打仗讲究的就是上下一心,只要有士气以一当十也不是不可能,就怕军心不合,这样就算人多势众,也终究是一盘散沙,不能有所作为。
但是听到吕世臣有所顾虑,道:“吕相不妨直说。”
“只是……打仗劳民伤财,不论是胜是败,吃苦的受罪的都还是百姓,洺水被淹还没有恢复元气,如果大王出兵,恐怕会引起怨声。”
奉洺沉吟了一下,赵戮位列前班却一直没有说话,奉洺想听听他的意见,赵戮却只是道:“但凭大王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