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王扶我回来,与我一同吃晚饭,嚼着梅花糕在一旁笑。说:“不如直接掺砒/霜。”
这个大胆的想法着实诱惑到我了。户部小侍郎抹了一脑门汗:“陛……陛下,加……加砒/霜吗?”
我叹了口气:“算了,来不及,一时没那么多砒/霜。”
小侍郎走后,良王殿下表示,如果不是还要靠西羌牵制东羌好战派朱勒亲王,砒/霜确实可以加一加。
我推开他凑上来的嘴:“贫这一下开心吗?”
他淡淡含笑看着我。
我忙道:“今晚不能再来了。我明日和你一起走一趟鸿都府罢,我师父在他们的冰室里,你也看看,是长辈。”
他点点头:“那我明天早上在宫门口等你。”
“?”我缩回手,“怎么,出宫睡?”
他看了看我的馒头手:“我得去再揍那孩子一顿。”
我只好挥挥手:“行吧,那你去吧。”
他起身穿大氅,一边系襟带一边道:“还有一只虎崽,明天带给你。”
我笑了:“知道了。天都快亮了,快走吧。”
他走到门边,又转身看我:“十四,那孩子的身份……”
“不是不信你,”我边翻案头折子,边解释道,“只是得派人走章程查一查。过些日子叫燕王来认,虽然本是大哥的孙儿,但我仍打算把他先塞到燕王宗谱下,就当是过继的,借此拉拢着三哥。还有你,你的身份我已发过告示,只从内府司撤了你的玉牒,其余都随意、照旧、不拘俗礼。封的王号当然也不撤,顶个王爵方便办将军府之事。”
“知道了,”他驻足凝目,弯起眼尾悠悠发笑,“十四叔放心吧。”
“……”竟仍叫我叔,令我一个晃神将某位大人的折子抖进了砚台里。可掰指头一算辈分:他亲爹姜放和我太子大哥称兄道弟――那我可不还特么是老人家那辈儿的吗!
持续晃神儿间,不是皇侄的皇侄突然一个箭步折回来,猝不及防地给了我一个“窒息”的熊抱――如五年前劈晕我那次般窒息!
我:“怎么……”
他飞快撒手,不等我看清他表情,一扭头龙卷风般就刮了出去。
“?”我伸脖子见他一个“蹦哒”跃下白石台阶,似乎大路不走取近道钻红枫林里头去了,“……神经病啊!”
然而肩背胸怀间又有一抹拥抱时蹭上的余温久久不散,暖烘烘的,让我心里一软、一塌。
只觉身底枕的不再是冰冷城墙,尸山血海也烟消云散,凭空生出一片芬芳柔软的花草,横伸斜逸的枝蔓牢牢牵扯住我那即将往西走的三魂、就要往东去的七魄。
这就是活着吗?
我不安地往下一张望,却又见花草无根而生,云烟之下虚空万丈,四处茫茫。
翌日晨起。
“陛下?”糖糕唤道,“良王殿下外头等候多时了,今日上朝吗?”
我扒开眼,一看又过了朝时,连忙爬起来:“不上朝了,许长安呢,去前面告诉一声,放两天假,都歇歇。”
蜜饯捧靴上前,雀跃道:“陛下,良王殿下怀里抱了只虎崽,跟个雪球似的,眼睛和湖水一样蓝!”
我披上便袍:“请良王进来。”
良王殿下果真怀抱着一只白毛小老虎,身上仍穿着昨晚的黑色大氅,肩头落了一层细雪珠,见我便笑:“迟迟不见十四叔,我便擅自过来了。”
小老虎扒着他的手臂探头看向我,湖蓝色的眼珠子滴溜溜打转。
我捏了旁边食盒中的一块肉脯递上前,它吧唧一口叼了去,湿润润的舌头意犹未尽地舔过我的指尖。我转过身洗手,笑道:“外头又下雪了?可曾用过早膳?陪我再吃点儿。这小家伙有名字吗?”
糖糕蜜饯布罢碗碟,悄声告退。皇侄把虎崽放下地,就着我的水也洗了个手,褪下大氅,陪我落座食案前:“雪不大,仍可乘马车出去。它还没有名字,十四给起个?”
虎崽绕着我打转,闻闻嗅嗅,扒拉着我腰间垂下的穗子撕咬耍玩起来。我敲了敲老虎头:“嘿,它可真会自来熟,不畏生,就叫它‘无畏’吧。”
皇侄缓缓笑了:“还以为你会叫它‘如来’。”
我摇了摇头,喝了口粥:“往者不可谏矣。”
无畏似乎对自己的名字十分满意,兴奋地小奶牙一用力,我的穗子顿时遭“五马分尸”,穗珠噼里啪啦散落一地。它把自己也吓了一跳,原地一个蹦跶,盯着满地乱跑的珠子愣了一瞬,开始撒腿“追珠”。
我揽着自己的外袍,起身去翻柜子,重新找一条腰带:“这和无忧八成是亲兄弟。”
皇侄跟到我身后,双手从背后伸过来环住我的腰,趁我还没找着腰带,往我衣里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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