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绝默几乎想都不想就直接推门进去,平时别说只隔了这麽一道门,就算是隔了好几条走廊兽大老远地就能知道那是谁的脚步声,自己先泡好茶等对方过来。
然而现在…绝默低头看著从露出的颈子、双手就能看出衣服底下几乎缠满白色绷带的兽,他实在不晓得该用坚强、还是脆弱来形容他们的主上。
在双眼看不见的情况下忍受身体的异变原就是一件格外可怕的事,心理所承受的压力更是比其他人来得沉重,这点从自己甚至走到了门前兽都没发觉这点就感受得出来。
但当站到其他属下面前时,他却又偏偏能那麽温和淡然地笑著,让自己连想强行插手的机会都没有……
这阵沉默加上对方直接进门的举动,让兽习以为常地浅浅划出一道微笑,肯定地问道。
「绝默吗?」
开口後兽才蓦然发现自己仍失态的坐在地上,正想起身,绝默却毫无预警地半跪而下伸出右手掐住他缠著绷带的颈子,虽未施力却也没有松手的意思。
兽没有反抗,只有满满的纳闷。他没有感觉到丝毫的杀气。
「你为什麽又…」
绝默几乎咬牙地喃喃说道,那笑容对此刻的外刺眼,牵引著右手指尖不自觉地略施了点力。
他无法理解,不过就是隔了道门,为何门里门外展现的模样会如此截然不同?
绝默忽然想起进宫行刺那夜,分明自己才是目标、却坚持护在兽面前的男人。
「玄楼里每个人都能支持你,为什麽你要这样独自硬撑?难道只有那个抛下国家、丢下你离开二年都没回来的家伙能帮你分担痛苦?」
绝默知道自己不该这麽说,他却再也无法和以前一样保持沉默,无法阻止自己去阻止兽陷得更深。
「战争的事谁也说不准,或许他早战死了…!」
倏地强烈冲击过後伴随而来的是右肩的剧痛,冷不防被按倒的绝默不禁皱紧了眉看向兽,却蓦然发现对方平日总是刻意遮掩起来的爪子此时竟宛如利刃般随时会刺下,而他的神情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冰冷。
露骨的杀意让兽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主上…」
绝默迟疑地喊著,他无从分辨兽此刻的举动究竟是缘於异变还是出自内心,但无论是哪一种,都让他彻底了解───原来兽的心理早就脆弱得不堪一击。
他刚才究竟是怎样才笑得出来的……
似曾相识的声音及称呼让兽顿了下,放开按住绝默的左手并收起爪子的同时身上的杀气也如潮水退去般迅速消逝无踪,只是当他站起身後却是面无表情地迳自从绝默身边掠过,直接往门外走去。
急著想拦住兽的绝默吃痛地捏著自己因脱臼而红肿的右肩,一咬牙便使力让错置的骨头归位,顾不得疼地随即追上,然而所见走廊间已不见人影。
「咦,那不是主上吗?」
正在和另外二人玩牌好以输赢决定任务优先选择权的杀三刀,正好眼尖地瞄见刚踏进偌大集会厅的修长人影。黑衣与白绷带的强烈对比实在令玄楼里的每个人都对这两者格外敏感。
「真的是主上。」坐在杀三刀对面的蜈蚣张回头确认後,随即一脸奸笑扔掉手中快输的牌,故作义愤填膺样地起身说道。
「一整天都闷在房间里怎行?我去损损主上!」
「等等。」
之里望著毫不停留地往大门方向走去的兽心里不禁有种奇怪的感觉,拍了拍蜈蚣张的肩要他坐回座位後,又是嘻皮笑脸地朝他们俩作了个嘘声的手势。
「这麽好玩的事怎能让你抢先?要逗主上当然是我先上。」
青年悠閒地往後一个倾身旋即在同桌两人及大厅其他人又来了的目光之中隐入地面,下一瞬再出现便已是在兽身後。
「主…」
当他从兽的倒影里走出正想叫唤好吓吓对方时,一道杀气却冷不防往胸口划来,之里看著朝自己攻击的兽还来不及惊愕身体就先做出了反应,向後闪避的同时脚跟一陷便再次没入黑暗深处。
然而下一刻他不过才扶著角落的石柱冒出地面喘口气,连思考的空隙都没有便发现兽竟又杀至眼前,朝自己刺来的爪子早已来不及闪躲。
「晤…!」
烫灼的鲜血溅上兽俊逸的脸庞、染红了纯白的绷带,他却仍连眉都没动地将利刃般的爪子在对方体内逐渐弯曲起,直到撕裂足以致命。
之里丝毫动弹不得地贴著石柱,震惊得彷佛连心脏都失去跳动的能力,蓦然出现在眼前的绝默紧抓自己左肩的手意外地沉重,深及胸口的撕裂伤早已令他无力支撑自己身体的重量。
「老、老大…」看著绝默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痛苦,之里著急地想帮他脱离险境,却又怕硬扯害他伤得更重,只能以写满焦虑的灰蓝眼瞪著他身後的兽喊道。
「主上,绝默会死的!住手!」
兽确实停下了动作、也抽出了爪子,但在绝默因而咳得厉害的同时他却只是冷漠地一个旋身警戒著渐渐包围住自己的人群。出自本能地,他排斥这种情况。
为什麽,每个人都要阻止他?
他只是……
在场的其他玄楼成员逐渐以兽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圈,他们虽不禁有所恐惧,但即使看见了这场景,却仍宁愿相信兽还能恢复成他们从前那个无所不能、个性又好得不像话的主上。
毫无疑问地,兽一直是他们的理想,甚至於信仰,对他总有种天塌下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