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南衡瘫在软椅上,缠了一脑袋的绷带只露出一对儿眼睛。君南衡有气无力地对着国君抬了抬手,然后吧嗒又落了下来。
“道长您没事吧...”国君本来想说的是“你是不是要死了”,但话到嘴边转念一想,总觉得有点唐突...
“陛下,道长的意思是,他学艺不精,已经给他师父写了信。过几日阮空真人会亲自赶来处理宫中祟物。是不是,君道长?”白苏九笑眯眯地看向君南衡。
君南衡顿时一拍椅子,呜呜啦啦地哼唧了起来。
国君听得一头雾水,这时白苏九又拱拱手笑着说:“陛下,君道长说请您恕罪;他年纪尚幼,不知轻重;此番没能完成陛下的任务,深感惭愧。”
国君摆摆手道:“无碍。道长这般拼命,孤深表感动。待真人来后再议吧。”
君南衡当即捶胸顿足,看着白苏九那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恨得牙痒痒。
然而再恨得慌也没用。这白苏九他已经打不过了,白苏九院里的那只树妖更打不过,不但如此。明奚王还扣了他的师弟,虽然昨日告诉他,他师弟已经安稳的回道观了,不过他没见着人心里总是有些担忧。
与此同时,国君忧心忡忡地问向白苏九:“那厉鬼居然这般厉害,把君道长打成这般模样。不知孤这宫中会不会再出灾祸...唉!”
白苏九微笑着摇摇头道:“君道长已经尽全力镇压了。等真人来了收尾即可。国君不必担忧。”
国君这才点点头松了口气。
白苏九回了院子,无视君南衡在他背后各种怒目而视。
阮空真人回信说五日内必定赶到,白苏九便放下心来。毕竟这宫中接二连三的事儿累积在一起,仔细想想确实有些蹊跷。
别的不说,就说那井水忽然干涸,人为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谁能有这本事把水井里的水给弄没?!除非是使了法术。那这皇宫中若是藏了他白苏九不知道的妖怪或者懂法术之人,不早点抓出来终归是个不稳定因素。
白苏九思定,便开始趴在书案前久违地拿出笔墨,画起画来。心中所想,画笔所成,渐渐地洁白的纸上变得精彩绝伦起来。
而就当白苏九画的差不多,正在给画卷上的屋子描绘细节时,院里忽然传来惊天动地得“轰隆”声。白苏九手一抖,一下子就画坏了。
白苏九当即火冒三丈,气急败坏地大步走到房门口,一脚踹开了房门。
只见庭院中,君南衡那厮拿着木剑指着白栖梧说:“呜呜呜呜呜呜!”
白栖梧冷哼一声,枝条漫天摇摆半晌回道:”我才不跟你打呢!你又打不过我!”
君南衡又一挥木剑冲了过去,嘴里正义凛然地喊道:“呜呜呜!”
白栖梧当即就不乐意了,怒声喊道:“你才是小屁孩!”
白苏九一脑门黑线。这俩是怎么沟通起来的...
然而就在此时,白栖梧忽然变回参天立地的大树,嗖地飞了起来。在君南衡的目瞪口呆中,咚得一声直接压在了他身上...
“哎!你别闹出人命!”白苏九这才有些急了,赶紧去拉白栖梧。
白栖梧变回人形,得意洋洋地站了起来说道:“尊上!他扛揍着呢!”
白苏九默默地看向趴在地上已经没了声响的君南衡,叹口气道:“是吗...我怎么觉得他已经去地府喝茶了呢?”
“啊?”白栖梧小脸一白,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君南衡的后腰,发现没有回应后,顿时大惊失色。
“尊上...”白栖梧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求救似地望向白苏九。
白苏九却一耸肩,背着手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说道:“看本尊也没用,本尊不会起死回生的法术,你自己想办法吧;救不活就给他挖个坑埋了,你去当他的坟头树赎罪好了。”
白栖梧呆呆地看着走回屋的白苏九,一撇嘴,眼里起了一层水雾。他又低头戳了戳君南衡,见他还是没有反应。白栖梧伸出枝条轻轻地缠住他的身子,然后把他举了起来摇了一会儿。
君南衡被这么悬空一摇,低哼了一声。
白栖梧顿时欣喜不已,他又变回了梧桐树,把君南衡放在树干上轻轻晃动着。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君南衡终于很争气地醒了过来。他努力睁开肿到只剩下一条缝的眼睛,环视一圈,愕然发现自己正趴在梧桐树上。梧桐树茂密的枝叶刷拉拉地来回扇动着,带来一阵清香的微风。
君南衡忽然觉得这样特别舒服,甚至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他略一思索,觉得自己反正也打不过白栖梧,再杠下去怕是要死于非命。而此时白栖梧好像也没有害他的意思,君南衡便翻了个身,躺在树上睡着了...
白苏九自窗口看见这么一幕,心里笑骂一声:“真是个心大的。”
白苏九又走回书案前,想把没画完的画画完。然而他勾勾勒勒一会儿后,忽然觉得怎么画都没有刚刚心里所想的那种感觉了。白苏九怅然若失地看着画中描绘出的庭院和大树,略一沉思,便把画卷了起来,留着下回有灵感的时候再补全。
很快,白苏九又乏了,他拿起温好的酒,倒了一杯对着阳光微微举起:“敬,我生而为妖。”
说罢一饮而尽。
生而为妖,却要听天命,尽人事;生而为妖,在这世间如同异类。敬一杯给自己,愿日后超脱凡尘,不必再小心翼翼。
白苏九倚在窗边,哼着不知名的曲子,闭眼小憩。在他昏昏欲睡之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