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他就这么顶着炎炎烈日站在车旁思考人生,直到吃过饭的蔡正庭路过,好奇的看着张迁站在太阳底下暴晒,上去喊他:“张哥,小心别晒中暑了。”
张迁正想去找人,见正主送上门就问道:“你怎么想起来给我洗车?”
蔡正庭啊了一声,以为是自己把车子哪里洗坏了:“车子……不能洗吗?”
张迁一看吓到人小孩儿了,忙给他解释:“唉!不是不是!上次回来你也没洗啊,怎么突然就想起来这事了?”
他估计车子上的泥点能有个十层厚,平日里张迁最多擦个反光镜,这会儿看着闪闪发亮的车子竟然还有那么一点不习惯。
“噢。昨天……张哥你吐车里了,清理完里面就顺手把车子给洗了一遍。”
张迁心里默默捂脸。
竟然没撑住吐了,太丢脸。
“对不住啊我昨天实在喝的有点多,断片了都。没做啥欺负你的事吧?”
蔡正庭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张迁嫌弃他弄脏车的事,摇了摇头。
“行吧,你先去睡会儿,我去洗个澡,下午别去上工了,跟我出去一趟。”
蔡正庭以为还是要出去吃饭,刚想回绝,就听张迁甩着毛巾走进浴室:“替我开个车去实验室!”
不是去吃饭,还好。
他可不想再抬着醉醺醺的张迁回来了。
开车回来的路上张迁都还算安静,只靠在座位上半睡半醒的喃喃。蔡正庭半路停车去买药,回来时就看见张迁扒拉着车窗,半个身体都探了出去,赶紧上前将人塞进去,把车窗升上去一半防止张迁又跑出去;回到工地下车之后张迁又睡过去了,他的房间在二楼,蔡正庭拼死拼活把人拉扯到二楼房间的床上放好,白天被晒了一天的房间又闷又热,蔡正庭开了空调,又去洗了把脸,回来时张迁正迷迷糊糊的脱掉衣服,又伸手去脱裤子,皮带没解裤子怎么都拽不下来,他蹬了两下腿,就又不动了,估计是放弃挣扎不脱了。蔡正庭没办法,只好上前去帮人解了皮带脱了裤子,用自己的毛巾呼噜了一下张迁的脸擦去满头的汗,自己在床边搭了一张躺椅,就这么睡了一晚。
昨天一晚睡的蔡正庭腰酸背痛,吃过午饭回到房间坐下时感觉脖子上的肌肉一僵,估计是落枕了。他小心翼翼的控制着自己躺下去的力道和姿势,触到套着竹席的枕头时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声冷气。他给自己调了个一点半的闹钟,下午一般两点之后才开始上工,防止中午的太阳太猛烈把人晒到中暑,虽然工地上的藿香正气水都是按箱买的,但这种尽量能避免的事情还是要避免。
6.
张迁洗了澡赶着末班车去了食堂,说是食堂也就是个十来平米的小厨房,饭菜盛在不锈钢的大盘里摆了一大桌,想吃什么自己打就行。他这会儿去几乎已经只剩下点菜汤剩饭,张迁不怎么介意的给自己打了一大碗米饭,伴着红烧肉的酱汁和剩下不多的菜吃的风卷残云。昨天喝的吃的都吐了,又睡到临近中午,他早就饿的不行,刚吃了一半,裤袋里的手机就开始响。
“喂?试块都准备好没有?好了就给我搬我车上去,我下午送过去……钢筋呢?下午十组送检样品都弄好了?没弄好去睡个屁啊?!你去把人喊起来,就说我说的!”
张迁挂了电话三口两口扒完饭就跑到焊接棚去盯工。蔡正庭睡醒过来的时候张迁正蹲在地上给做好的样品绑铅丝,一组组截短焊接的钢筋在地上一字排开,蔡正庭扫了一眼,都是直径20以上的粗钢筋。
“来了?帮我把这些拿去车上,等会就走。”
蔡正庭提了两捆钢筋在手里放车里。钢筋粗壮,分量实打实,提着的铅丝又细,蔡正庭提了两次手心被勒出一道深深的红痕。
张迁看人过来时揉了揉手心,想着怕是被勒疼了,他皮糙肉厚不怕疼,一口气提起地上剩下的几组说:“你去看看脚垫坐垫什么的干了没有,干了就放回去,这点我来就行了。”
蔡正庭看着张迁手里的东西,默默把手背到身后,嗯了一声。
实验室在离工地车程有半小时的一个厂区里。张迁经常来,熟门熟路,把车开进大门停好,下车掏了盒烟见人就发,连门口老伯也被塞了两根。蔡正庭第一次来,跟着张迁下了车就有点不知所措,张迁分完烟去里面拉了一只拖车,吩咐他:“你去把东西搬下来,都在后备箱,水泥试块型号日期一样的摞一起,三个一组,钢筋按着那样拿下来就行,我去填个单子。”说完就把车钥匙丢给蔡正庭,自己晃到里面去找了台电脑填单。
“小伙子用这个。”门口的老伯收了张迁的烟夹在耳朵上,见蔡正庭徒手搬东西,就笑眯眯的递来一双手套。
“谢谢。”
棉线的手套柔化了样品表面的坚硬,搬的也顺利些。老伯递过手套也没走,大概是看出蔡正庭第一次来,站在旁边时不时出声给他提醒教他怎么看怎么摆。
张迁速度很快,五分钟都没到就已经弄完,去找前台打印。
“咦?华姐呢?”
前台今天坐着一个小姑娘,大概是新来的,张迁以前没见过。她抬头见张迁满头大汗的,忍不住抵了张纸巾说道:“华姐今天有事,请假了。”
华姐是前台的总管,在这家实验室里资质很老,熟知几乎所有建筑材料的送检规则,以往张迁来都会和华姐唠两句,今天没见到,他也不大好意思和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