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老师说话的那个,是他们班长,前年新生代表致辞……”那女生附耳滔滔不绝,旁边听得认真,“个子特高的那个叫庄白书,好像还是个混血呢。”
座位上的几个小姑娘听闻眼睛立刻放光,有的看不真切还把眼镜戴上了。
“.......”
屋内夹杂着兴奋的窃语声愈发哄起杂乱。
“安静!”
前面的老师开口训斥,没拉长音一点不拖泥带水,语气蕴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威信感,全班瞬间鸦雀无声。
这位补习老师很有名气,传说只要跟着补上两个月,物理没及过格的都能给提到快八十,不少学生慕名而来,甚至包括远远隔了半座城市的外校学生。开课前半小时,前四排就已座无虚席。
两人走到教室后边一排靠窗的双人座,椅子还是较为普遍的褐色条形木搭成,颇富年代感。室内灯光通明,窗外橘晃的路灯相比之下略显黯淡,窗面清晰地映着两人的身影及四周宽敞白亮的教室。
许笙坐在外侧,不一会儿便进入状态,教室内粉笔嗒嗒弹碰黑板的声音不绝于耳,许笙笔尖跟着划划停停,一刻也没闲着。
庄白书座位靠窗,正兴致缺缺地甩着笔,看这阵势一节课两人够呛能说上一句。物理向来是他的最强项,九十都上过好几次,来这儿的目的不言而喻。
这种紧凑的课堂节奏持续了大半个小时,许笙正集中着,旁边庄白书的手突然毫无预兆地,捏上了他的手心。
指头炽重的热度传过来,许笙吓了一跳,注意力被迫脱离课堂,看向旁边的人。
庄白书没说话,侧头让他往外看。
许笙目光随着指引移向窗外,随即愣住。
窗外的空场不知何时竟已飘起了漫天的雪粒,随着风势愈发猛烈,如鹅毛般飘飘洒洒,天色一如既往黯沉,匆匆划过的雪花在路灯映照下愈发晶莹透亮,打在窗面上转瞬即逝。
这是.....初雪。
许笙跟着欣赏了半天,思绪飘移到那些庄白书所不知的旧忆,这下别说听课学习,手被握了半晌也没心思察觉。
两人出教室时,庄白书心里还美滋滋的,雪势没减弱分毫,强劲的冷风夹杂着连绵不绝的雪粒砸在身上,两人被迫在大厅里等了半天,待雪势不再凶猛骇人才出了大楼。
许笙看着地面堆积的厚重的雪层,踩上去发出喀吱的声响,空场早已不见人影,留下数不尽的通往各路方向的脚印。
许笙侧过头问他,“接你的人怎么没来?”
“短信发晚了,还得好一会儿。”
庄白书唇边呼着热气,这句话像是没说完,许笙有种那人在等着自己回应什么的错觉,又似是而非。
他薄唇微启,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出口。
自己没理由陪着庄白书,即使作为“朋友”,于情于理都没资格没理由做到这份上,再说现在的他,算庄白书的什么呢。
“那我先回去了。”许笙愣了那么一瞬,随即说道。
庄白书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嗯了一声。
他眯着眼,盯着许笙的背影,慢慢攥起了拳头,他鬼使神差地俯身,伸手捞起一把雪。
许笙没走出几步,突然感觉耳后带风,什么东西从后边飞了过来。
“呃……!”
许笙用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那“东西”是个雪球。
那一团雪块没奔着面门,却扑向他颌下的颈项,初雪软而轻散,刚飞即便碎散开来,疏雪没什么重量,也未带来想象中那么强烈的冲击。
细软的雪粒却顺着空隙直灌进许笙的脖领,一路朝下,把他衣服里仅存的那点热乎气儿一并吞灭。雪块被皮肤的温度融化开,那股透过皮肤般的冰凉刺激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许笙这一下被扔得有点懵,再看向庄白书时,那人正含着戏谑、脸上透露着一丝得意洋洋的笑意,看着他。
这小子……
许笙又恼又好笑,细雪化成水流顺着胸膛留下,那股沁入皮肤的凉意激得他一阵冷颤,都成年的人了还玩打雪仗这一套......
许笙撸起袖子,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他弯腰顺手攥起一大片雪,冲着始作俑者,用力扔过去。
庄白书虽然个高,动作和反应却比常人灵敏,许笙这一下本来扔得精准迅速无可挑剔,却被他侧身躲过去,落了空,连校服边都没擦着。
许笙这下更来气了。
看着那人走过来,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让庄白书体会体会雪块在脖颈里化成冰水是个什么感受。
手中的雪还没待扔出去,那人已走到近前,许笙干脆伸手直接灌进他的衣领,动作还没等落实,手腕连带着身侧却突然被紧紧禁锢,动弹不得。
第22章
庄白书手心残留着雪融化后的水渍,顺着许笙的手腕缓缓流下,那股慢流的凉意贴覆着皮肤,被牢牢握住的手腕逐渐变得滚烫,冷热交织,磨得他汗都要下来了。
许笙无论个头还是身形绝对称不上瘦弱,常年锻炼累积的成果使他肩背线条挺硬,腰腹劲韧有力,他自小就从没在力量方面上吃过亏,向来只有被羡慕的份。
他知道庄白书力气之大,也没能想到此时此刻即使他竭尽力量,却依旧被他钳制得无法动弹分毫,那人还一脸游刃有余的轻松。这种悬殊的差距让他满心忿恼,备受打击。
正在他郁闷的当头,庄白书空出的那只手突然慢慢往下,搂住他的后腰。
许笙身形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