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以往任何一次回来,都更加期待,更加雀跃,毕竟这一次,一美是带着情报来的,手上掌握了在第一现场亲眼视察姐姐姐夫生活状态的宝贵资料。
叔叔则对一美挥了挥手上的公文包。
一美也挥舞着胳膊与叔叔婶婶打招呼,而后一手一个地推着两个大行李箱,向叔叔婶婶小跑过去。
今天上海下雨,天气冷,一美便穿了条长裤,只是一美个子高,裤子本身也不够长,一美便穿出了九分裤的效果,上身t恤也短短的,加之在姐姐家没好好吃饭,瘦了四五斤,显得身子更长了。
婶婶迎了上来,简单聊过后,挽住了一美胳膊向前走,又抬头看了看高自己一头的一美,拍了拍一美的胳膊,笑了笑,回头对叔叔说:“瞧一美这身子长的。”
已经无法用高来形容了,而是——长。
叔叔说:“长款羽绒服嘛。”
“行,还是长款羽绒服保暖、贴心!”
上了车,婶婶上了副驾驶,一美自己坐在了后面,婶婶欲言又止、欲盖弥彰地问了一美姐姐过得如何啊之类的问题,顿了顿,才装作不经意地问:“对了,你姐那个男朋友叫什么来着?姓陆是吧?”
叔叔说:“陆维均。你早上不还记得吗?”
婶婶不理,继续说:“我看着挺好,看上去挺稳重、挺靠谱,她俩认识多长时间了?怎么认识的?”
一美便把两人认识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又把陆维均的性格、人品,如何如何对姐姐好都和叔叔婶婶夸了一遍,叔叔婶婶便也感到满意和放心。
婶婶还和叔叔说了一句:“我说什么来着?我这个人看人准,我那天在视频里一看他那面相,就知道这人靠谱!相由心生嘛,比之前那什么小许强多了。”
一美便趁热打铁,又补了句:“而且姐姐说,他和叔叔有点像。”
本想锦上添花,不曾想却是画蛇添足——婶婶看了旁边叔叔一眼,像是不大满意,之后便不再言语了。
车里寂静了好一会儿,叔叔才开口:“像我啊?那不更好嘛,又能挣,又有责任心,又疼老婆的。”
一美赶紧搂回来:“总之就是,特别好!”
婶婶又担忧地问了一句:“三十多的话,家里该催着结婚、生孩子了吧?”又回过头看一美,“你姐姐晚上回不回家住啊?现在好多小姑娘,本来不想结婚,只是谈个恋爱,结果谈着谈着把肚子搞大了,只能匆匆就结了,我们单位老姜家女儿不就是吗?”
叔叔问:“咋,你还舍不得啊?”
“能舍得嘛,而且小姑娘肚子一大,那就是小姑娘家里求着男的娶了,要嫁也不是这么个嫁法啊。”
叔叔便说:“哎哟,别管了,管得过来吗?再说了人你也满意,两人想结,那就让他们结去呗。”
“我不是担心书庭傻嘛!”
“书庭本来就傻,你再担心,她该傻还是傻。你自己女儿你自己还不知道啊,这不就遗传你嘛。跟你一样,哪哪都好,就是眼神不好,而且在爱情里特别无私奉献!所以也特别容易犯傻,是吧?”
“是!”
婶婶不能更同意了。
而听叔叔这么说,自己便也不好再说下去了。
看婶婶消停下来,叔叔便继续安安静静开车。
说话间,车子开过了市中心,一美便问:“哎?我们不回家吗?”
“哦,先去接姗姗。”说着,婶婶压低了声音,像是不好随意议论,说,“姗姗她爸妈嘛,这几个月又要复合呢,已经搬一块儿住了,这次两人休年假,去泰国旅游去了。本来要带姗姗一块儿去的,只是姗姗她们学校暑假补习,姗姗也没护照,又是护照、又是签证,要办下来还得好些时候,她们就自己去了,姗姗来咱家住两天。”
“哦哦。”
到了五中门口。
旁边小卖部里,穿校服的学生们啃着烤肠、吃着辣条、打闹着,一串连着一串地从小小的门里涌出来,而姗姗只是,两手绑带,低着头,在校门口一个人小幅度地踱来踱去。
婶婶按下车窗,喊了声:“姗姗!”
姗姗抬头,看到婶婶脸上浮出一丝笑意,而后“哒哒”地跑了过来。
一美则坐在车里,帮姗姗推开了车门。
姗姗依然是那个文文静静、不爱说话的小姑娘,上车坐好了,便轻轻关上了车门,和一美碰到目光,便对一美羞涩地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一美每当看到她,就像看到了自己小时候。渴望爱、渴望被关怀,却因性格使然,总喜欢默默往后躲。
到了家,婶婶开了门,让大家先进去,而后对姗姗说:“昨天不是说有几道题不会,想问问一美姐姐吗,待会儿问,一美姐姐啥都知道!一会儿回屋里跟姐姐学习去吧。”说着,看向一美,笑了笑说,“昨天还问我‘一美姐姐啥时候来呀?’,今天见面了倒不说话了,孩子内向,不喜欢表达。”
一美便问姗姗:“什么题不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