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友问:“怎么了?”
许妈妈不回答,只是说:“我得回去一趟了,我儿子催我回去呢。”说着,对许翼辰说了一句,“我现在过去,行了吧?”说着,挂断了电话。
牌友却已经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说:“翼辰带女朋友回来了?”顿了顿,见许妈妈只是收拾包包,而不回答,便自顾自地说,“你不用管,现在孩子们没长性,过两天自己就分了。我儿子那时候不也是,交了一个农村小姑娘,说是母亲卧病在床、下面还有三个弟弟妹妹,你说我们家要是娶了她,以后还不得帮她养活那一大家子?我们家又不是福利院。家里就做点小本生意,哪里有闲钱做慈善。”
许妈妈不回应,只是问:“顾太太来吗?”
另一个牌友说:“说马上过来。”
而刚刚那个牌友,则继续说:“你也不用上火。那时候他们说要结婚,我也没答应,就一直拖着,拖了一年他们自己就分了,女孩子那边年纪大了等不起。那时候他也怨我,结果后来娶了现在这个儿媳妇,要模样有模样,要素养有素养,英国硕士毕业,性格又好,现在两个人过得好着呢。孩子大了,自然就理解父母都是为了他们好。”
……
许翼辰挂了电话,回过头。
却见书庭正坐在椅子上,愤恨地流着眼泪。
“书庭……”
而书庭只是一把抹掉眼泪,站了起来,拿起了旁边的小包:“你给你妈打电话,告诉她不用来了。”
她已经明白了他妈妈的意思。
许翼辰在他妈妈面前,一直用“女朋友”称呼自己,想来他妈妈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因为在他妈妈眼里,自己与许翼辰之前上学时交往的第一二三四五六任女朋友,都没有丝毫差别,都只是儿戏,都只是小情小爱,日后,也都将成为过眼云烟。
哪怕退一万步讲,他妈妈迫于许翼辰的压力,最终不得不同意了他们结婚,她也无法忍受他的妈妈。
这样的“婆婆”,她眼一闭、心一横,或许可以忍得了一时,但她绝不可能和他结婚,去忍她一世。
她只是忽然很委屈。
替自己,替自己的爸妈感到不值。
当时见许翼辰,她的爸爸妈妈开了半天车到了禹州,请他吃了饭,又开了半天车回去,已经是诚意十足。
而他家里,却用这种方式回应她。
接下来便是一番免不了的拉扯。
她似乎说了很多伤人的话——问他,他这是什么家庭,他那是什么妈妈?自己来这里,难道是来玩的吗?
脸上也一定免不了地流出了厌弃之情。
她忘记了自己是如何推他、打他,才停止了他的拉扯,她只想在他妈妈赶来之前,尽快地离开那里。而当她跑出了小区,上了的士,许翼辰不再拦她,而只是在后面一直无辜而失望地看着车子开走。
现在想想,当时那个厌弃他、打他,那个歇斯底里的自己,在许翼辰看来,又该是多么的面目可憎啊。
她回酒店取了行李,买了最快的机票,回到了家。
几天后,许翼辰来了一通电话。
书庭不知他是经历了怎样的与自尊心的博弈,才最终决定打来这通电话。他问:“你回去了吗?”
“嗯。”
“那就好。”顿了很久,“那我们……”
“我们分手吧。”
许翼辰一直沉默很久,最后轻轻说:“好。”
书庭总是一次次地忆起他。
而后,为自己曾说出的伤害他的话语而感到自责,为曾经快乐的时光而感到恋恋不舍,又为错过了他,而感到无限遗憾。
失恋像一场大病。
但好在,她知道自己在一天天好起来。
即便她思来想去、思来想去,都得不到一个答案,为什么明明他们相爱,却最终无法走到一起。
错过了他,无论日后再遇到谁,也都是遗憾……
…
饭桌上,爸爸问:“那小子电话号是多少?”
“干嘛?”
“把他揪过来打他一顿。”
书庭知道爸爸只是开玩笑,于是并不回应。
爸爸又说:“把他手机号给我,我跟他谈谈。”
“谈什么?”
“问问他,他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让我女儿天天在家里哭!”
书庭喝了一口汤,淡定地说:“别,我跟他已经分了,你别再去招惹他,让我们断得干净点儿。”
听了书庭的话,叔叔倒也安心了。
书庭任性归任性,但在某些时刻,却也有她无比心狠决绝的一面。
于书庭而言,这段感情就像一条溃烂的胳膊,或一条溃烂的腿,为了活下去,她只能一刀砍掉。
是遗憾。
她感到日后,自己也不再完整。
但事到如今,她除了接受这一切,又能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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