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无声息,他嘴边是苦笑,对我说,对不起。
对于他,我最不想听的就是道歉的话,十年时光是没法用一句抱歉来弥补,也不会因他现在的愧疚而改变,可发生的事终究已经无法回头,我在向前看,我也不希望他沉浸在当初的事情里。
我对他说,过去的就过去了,你那个时候也不是故意的。
我想不到,这种事反而还要我来安慰他,我用肩膀撞了一下他的胳膊,他微微震动,侧头望着我,我想了想,伸手捏住他的袖子。
我说,赵珏,回去吧,我饿了,想吃面。
关于赵同学纹身的番外
有一家开了十几年的山人纹身,生意一直都不错,店里的纹身老师只接原创的图稿或者他自己设计的作品。
在身体上拓下的图案,是要跟着自己一辈子的印记。
这家店有个老顾客,四年来陆陆续续纹了好个纹身,都是他自己设计的作品,而且还都是动物,店里的纹身老师打趣说,他这是要在自己身上纹出个动物园。
等到纹了十个后,那顾客就说可以歇一歇了。
他在自己的身体上留下了十处印记,大小不一,但却有个共同点,整个图案都围绕着那个交叉字母展开。
纹身老师一开始只是好奇,但后来和顾客逐渐熟悉,便也忍不住问了几句。
那顾客便说,很久之前他把一个很重要的人给弄丢了,丢了十年,他就想着在身体上留下这十年以来的每一年,纹身那么疼,拓在皮肤上的图案又那么张扬,他不想忘记那个人,永远都不想。
后来大概是夏末的一天,纹身老师接到了那位顾客的电话,顾客的声音是难得的兴奋,他说,他找到了,他找到了那个被他弄丢了的人,他终于找到了。
他似乎要喜极而泣,可还是硬生生忍住了哽咽,他说,以后应该都不会在纹身了,正好十个,整整十年。
失去了个固定顾客,纹身老师竟然还觉得松了口气,他挂了电话,脸上不禁也露出了笑容。
快要入冬的时候,天逐渐冷了下来,纹身店的生意比夏季的时候略有消减。
过来学手艺的学徒坐在门口的木凳上看着玻璃门外的大风,纹身老师坐在里头听着唱片机里的音乐,突然就听那学徒惊喜地叫出声,赵先生,您来啦!
纹身老师闻声看去,就见许久不见的顾客走了进来,抬起头,朝他抱歉地笑了笑,对不起又来麻烦你了。
他指着自己后颈,移下几寸,说,这里纹一个。
纹身老师不禁一愣,忍不住多嘴,上次不是说以后再也不纹了?
那顾客微顿,垂下眸子,扬起苦涩,他说,因为……我又把他弄丢了。
第48章
这段时间,赵珏每天一大早就会来我家,提着我去洗漱,又拖拽着我去外头晨练。
我一开始还是会赖床不愿早起,适应了几天之后,我就从被动成了主动,早早穿戴好,在客厅里等着他。
偶尔他会带我去兜风,他给我的头盔总算是有了用处,我戴着头盔,晃晃荡荡的走到他身后,故意用头盔去撞他的后背。
他也会故意用胳膊轻梏着我的脖子,又用手掌蒙住头盔吓我。
我就揍他,用拳头胡乱打他,用脚轻踹。
他从来不会生气,只会轻轻柔柔抱着我的肩膀,装作要把我丢出去的样子,却只是小心翼翼的把我抱到机车后座上。
我载着我在一望无际的公路上飞驰,那个时候,阳光是正好的,不骄不躁温柔的落在他一段麦色的后颈上。
那里有细细的绒毛,似乎烁着光,我看着他耳背后的纹身,不禁伸出手,指腹贴着皮肤摸索,隔着一层头盔,我抬起头,迎着迅驰的风,似乎能瞧见那片风的轮廓,那放佛是赵珏的自由与归属,是他肆意生长的人生。
赵珏把车停在一处草坪高坡旁,我记得这个地方他带我来过,之前那个夜晚,他与我在这里喝酒。
如今是在白日里,草皮更显碧绿,湖水在阳光下闪烁光芒,赵珏走到靠近湖边的一棵大树下,他脱去外套铺在草地上,朝我招手。
我没理他,而是三两步跑了出去,我跑到了更高处,整个人平躺着,毫无预兆地把自己给滚了下去。
我早就想这么做一回了,从高处滚下来,身体跌跌撞撞,一点都不疼,只是旋转的时候又有些晕,还莫名想要笑。
不过赵珏应该是吓了一跳,他大喊着我的名字,疾速奔跑而来。
我原是想这样滚到平地,却被他半路截胡,大半个身体被拢到他怀里,他的手掌紧贴着我的后脑勺,我的脸压在他的胸前,跌跌撞撞几圈,听着他粗重的喘息和快速跃动的心跳,我们缓缓停下。
我顶着一头草屑,被他拽起来,他沉着脸看我,问,一声不吭就滚下来,你知不知道这样多危险?
我听他训斥责备,只是呆钝的看着他,一声不吭。
他看我这样,还以为我是出了什么事,面色苍白更显担忧,他揽着我的肩膀,询问我,徐立然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受伤了吗?
他眼眶都红了,声音里是难以掩饰的焦虑。
我见他这样突然就觉得难受起来,捉弄他的心思一下子消失不见,只剩下做错了事的自责,像是熊孩子不听话似的,我在他面前就是这样,不乖,尽惹事。
我扯着他的袖子,想了想,还是松开手改为抱住他的胳膊,我怕他又生气要责备我,只好尽量用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