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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质问他,也在质问自己。
是啊,我要做什么?
我没了家,就又什么都没了。
林展眼里闪过痛苦,他上前一步,我却后退。
我听到他的声音焦灼,他说,不,你还有我,我……
我打断了他,够了吧,别再说了,你只不过是想要一个和你一样的人,你根本不理解我,你不能成为我,你也不会是我的所有。
没有人会是我的全部,不再会有人成为我生命里的支柱了。
我推开林展,赵珏想要来扶我,又缩了回去。
我回头看他一眼,他怔怔的看着我,我艰难呼吸,只觉得这一切都是压抑的。
我停顿下来,我缓缓呼吸,问他,十年前的我,是不是真的很让人讨厌。
赵珏嘴唇微张,我笑了,你说我像个胖虎,喜欢欺负人,所以你也讨厌我对不对,把我丢下,任我一个人在那么黑的地方,我找了你很久,你却一直都没出现。
他没再说话,沉默不语的样子尤其可笑,我点着头,又说,我现在算是知道了,也许这是我的报应。
赵珏突然抬手,攥住我的手腕,我看着那攀在我身上的五根手指,我握紧拳头,用手一根根掰开,我对他说,我们以后不再是朋友,再也不是了。
家中白事,不是我一个人能主理的,那日之后,家里便来了很多人,他们聚在一起,琐碎讨论。
我躲在房里,不愿出来,不敢出来,像是行尸走肉,在昏暗的看不到光的房间内畏畏缩缩兀自哭泣。
我想起了很多事,十年前的往事,十年后的如今,像是斑驳的锈迹斑斑的一条铁路,属于我的那般列车也许早就在断开的铁轨上,坠入了悬崖。
埋在湿透了的枕巾上,我听到房门被敲响,而后是长辈小心翼翼的声音,她说,立然,出来吃饭了,今天大家都在。
这一日,是我家人的丧礼。
我一愣,恍惚间,又看到了妈妈那日离开前,穿着杏黄色的长裙,问我好不好看。
我说了什么?
我说好看了对吗?
如果没说好看,那该有多遗憾啊。
我让自己振作一次,就这一次,我得像个人。
于是我出门,我去磕头祭拜,我跪在灵堂前,伴随着诵读的经语,哭到泣不成声。
我趴在那蒲团之上,有人过来扶我,是家中亲戚,他们抚摸我的背脊,温声安慰。
我其实根本不需要什么安慰,我想,我需要酒精、需要药物、需要能让我不能自己无法清醒的东西。
之后,我不再外出,不再去烘焙班,我整日待在家里,趴在沙发上,胃空荡荡的,却再也不会有人来叮嘱我,让我按时吃饭了。
林展与赵珏来找过我,他们在门外,我在屋子里,我不开门,我谁也不想见。
这般的日子过的艰难又缓慢,时间又是以时针形式一寸寸推动。
散发着腐臭弥漫着血腥的秋意消去了,一层冰寒袭来,花草枯萎,泥土里翻滚着死去小虫的尸骸。
我簇在窗口,寒风迎面,看着楼下萧条,我慢慢站了起来,走到门口,推开了那扇关了几月的门。
那一日,我是去喝酒的,我买了一袋装的酒水,坐在江河边的草地上,手指冻得发麻发红,眼眶流着干泪,嘴唇贴在冰寒的易拉罐口,唇齿被啜的生疼。
可酒精侵入胃部的感觉,又如火一般烧灼着,竟然让我觉得还会舒服些。
我在江边枯坐了很久,直到夜深,袋中的酒尽数快要喝完,我捂着发麻的膝盖,缓缓站了起来。
我喝了很多酒,身体逐渐发热,踉踉跄跄的回去。
周遭是隆冬的寂寥,街道空荡,我抱着酒瓶,跌跌撞撞回到家门前,我盯着那扇红棕色的门,我轻轻叩动,小心翼翼喊着。
妈妈,我回来了,爸爸我回来了,还有弟弟,我回来了。
没人回应,无人回应,我昂起头,看着晕转着的感应灯,我在原地打转,我四处寻找着自己的家,却没有门为我开了。
耳边“叮”的一声,是电梯门打开的声音,我慢慢蹲下,跪在地上,把脸埋在膝盖里,酒瓶抵在我的腹上,胃部凹陷下去,干呕难受。
我想,我快死了。
可我为什么还没死?
我在心里哀呼,身体震颤,我不明白,我什么都没了,什么都不剩了,为什么还要留在这世上。
就在我堕入无边无际的沼泽深壑时,有人轻轻把我捞起,我呜咽一声,疲惫到连脖颈都抬不起来。
立然,有我在,乖,不要害怕,我在这里。
熟悉的沉稳的声音在耳边念着,我徒然一抖,回头,便看到了林朝堂深刻的眉眼,他沉沉静静的看着我,张开双臂,像是搂抱一个婴孩一般,小心翼翼的环住了我。
他说,我带你回家。
第27章
我不喜欢冬天,体质畏寒,一到冬日就犯懒困倦,畏畏缩缩窝在家里,裹着棉厚的毛毯,靠在床边的沙发上。
这天的阳光明媚,暖阳光穿透云层,落在大片玻璃上,毛毯被晒的发烫,我蜷在上头,昏昏欲睡。
林朝堂拿了一本书,慢慢朝我走来,他站在我身前,挡住了一小撮光晕,却投下大片阴影。
我掀开眼皮,林朝堂脸上带着温和的笑,他伸手在我额头上轻轻碰了碰,问我,头还疼吗?
我扯着毛毯,把脸埋在里面,我摇头,说好些了。
林朝堂又把水杯都给我,我双手接过,他则从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