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眉额眼角一直吻到嘴唇,先是像孩童般柔和贴上,再浅尝深入,心中因这个等得太久的初吻感动不已。
怀里的人体表已冷,但口腔中还带有余温,纪祥逐寸舔拭,舌头拨弄口中没有反应的死肉,鼻间全是那人的气味。太过美好,他忍不住解开被绑了结的披肩埋首在他胸前流连啜吻,留下自己在这具身体上永远不会消褐的标记。
不可以再等了,时间过了再放入福尔马林就不好了。
他心里告戒自己,但明明已经有过那么多的预习,最终得手时仍然是战栗心悸的。
抱在怀里的身躯在别人那里寄存了这么多年,他一直没办法靠近,竟连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要斟酌思量。作为不被重视的朋友,他没办法阻止许明志去接近别人,没办法阻止别人接近他,多少次看着他去牵别人的手、吻着别人的唇,心里的怪物都在无声尖叫着要破笼而出。
讨厌、憎恨、恶感,爱恋、渴望、yù_wàng…因同一个人产生的两种极端情感几乎把他撕成两半。
但他一直忍耐着,用尽全力扮演好一个跟班的角色,告诉自己还未到时候——许明志的身体未到最佳状态。他要的是最完美的,尸体不会痊愈不会成长,仅仅是一点外伤都会成为大问题。
可是…明知道一切的流程,明知道再迟一些会是什么样子——尸体升温、腹腔胀裂、腐烂…他就是无法放开怀里这具身体。
他是那么爱他…赔上自己的、许明志的一生来爱他……
再次深吻,手下的这具身体是如此甜美合意,纪祥满意于手指下不再跳动的脉搏,用尽这些年修练出来的全部意志力,才强迫自己放手。
“…我爱你。”
他深情地向着不可能回应的人告白,对方靠墙而坐,全无声息任由他郑重地套上戒指——讽刺地,由许明志自己亲自挑选的戒指。
他的表情太过庄严,让画面既滑稽又恐怖。
“好看吗?”
戴上配套的另一枚,纪祥第一次真心笑出来。他吻了吻那只手…虽然男人戴女款戒指有些不伦不类,不过既然是他自己挑的,那就什么都好。
纪祥根本没准备让另一个女人戴上和自己爱的人配对的戒指,多亏这个人没心没肺的性格,当天他就成功改了戒指尺寸,就连钱都是他垫的。戒指终于在前两天被他抽空取了回来,如今戴上,凭他对眼前这具身体的了解当然分文不差,而钻石和铂金质地坚固耐腐蚀就再好不过了。
不能再拖了。
稍稍满足后这次他果断地放开了手,让许明志好好靠在墙边,首先察看了一下旁边的另一个原本作为「预习」的道具,确定他是真的在那一脚后就咽气了,才走到铁柜前。
熟练地拿起一个铁钩,拖过原本装过许明志的纸箱,他钩起沉在溶液中保存完好的尸体——另一个预习用的半成品。无用的半成品被他堆进箱里,经过及时处理沉泡的尸体不算僵软,甚至是柔软的,让他很顺利地把人体堆进去——那姿势竟和许明志困于箱中来到这间屋子时的姿势巧合地重迭了。
然后他回到深爱的人面前,解开他的手铐,心疼地吻了吻因为挣扎勒出红痕的手腕,心想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消失。原本打算再饿几日,调养的同时消耗力气,处理起来才不会留下疤痕,想不到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不过也不是大问题,他相信自己会喜欢那对对称的紫红色瘀痕的。
把多余的衣服tuō_guāng,略微清洗后,原本属于许明志,现在属于纪祥的身体被泡入刚更换过的清澈溶液中,而这个状态足要四个月之久…纪祥咬着唇,眼神复杂地看着代替了前一具尸体沉在溶液里的人…他现在安静多了,表情不再显露出天真的恶意,而是安静平稳的,甜美得纪祥能想起第一天看见他的情形…那时候他伏在课桌上睡觉,周围孩子们吵得要把天拆下来,他还能睡得两颊透粉。
那时候纪祥第一次萌生了这股震撼心灵的感动…但很快他发觉他喜欢上的不是睡醒的那个男孩子,而是另一个「许明志」。
一个安静的、不会动弹的、无声无息没有温度的许明志。
这样是不对的…
不管性别还是状态都出了错。
年纪尚幼他就早熟地察觉到错误的地方出在哪里。或许刚开始还嫌懵懂,但如果花了大量时间心力去想一件事,就算傻子也能想出几分道理。于是很快地,纪祥知道了自己犯了个错:他错在选了错的性格,也爱上了错误的模式。
人,如果要相爱、结婚生子得到幸福的话,那只能是一男一女。这一男一女年纪不能相差太大,不能条件差太远,不能违背道理lún_lǐ,不能生理状态相异…
他们必须要是两个活人,一男一女两个活人。
全部都错了。
他错在爱上了一个男孩子,而且爱的不是活着的他,是死去的他。
纪祥的童年算是孤独中渡过的,父母感情冷淡各有各忙,他是家中独子性格又太过内向不懂讨好,就算有人主动示好也因为反应迟钝不够耐性跑掉,他苦恼了那么长一段时间竟然都没有人知道。
那段时间他一直在挣扎,挣扎着是顺从自己,还是顺从社会道德。
杀了他,他就是属于你的了。
不可以杀人,杀人是犯法,而且死了就…
死了就怎么样?他没法保存一具尸体,也没法眼睁睁看着爱着的人变坏烂掉…死人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