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不能那甜意要渗透进他的肺腑中。
百里安见他还盯着自己,就又递了一颗过去。那葡萄紫汪汪的一粒,捏在他白玉一样的两指间,仿佛透着光的玉石。
百里明华说,“皇弟吃吧。”
百里安含进口中,唇色红润,隐约可看到他启唇那一瞬露出的雪白贝齿。百里明华忽然觉得有些口干,就又饮了一杯酒。
兄弟两人坐在一起,旁人看到了,都要觉得这便是兄友弟恭的表率了。
“太子,李大人到了。”太子的侍从前来传话。
百里明华闻言,眉宇微微蹙起。自他替父皇打理朝政以来,每日的琐事太多了,连那乡县里的干旱,都恨不得禀报上来让他决策。百里明华心知是皇上有意在试他的能力,所以即便心中不耐,也要将桩桩件件的事情处理妥当。
惠妃终究是父皇最爱的女人,即便他母后以死替他争得储君之位,他也不能在此刻懈怠。
“皇弟,天色不早了,早些回去。”百里明华细心叮咛两句,才起身离开。
玉真公主早早离席,醉了三分的百里安跟着那些告退的皇子们准备一并离去时,在紫微宫外面遇到了何朝炎。
十年前那胖墩墩的小子已经长成了比百里安还要高上许多的挺拔少年,也许是出生将门的缘故,身上总有一股子莽劲儿。
百里安出来时,本来是没看到他的,等他拦到眼前来,才抬头看到他。
“六皇子。”何朝炎声音忐忑不安。
百里安低下头,看到他捏的紧紧的拳头,忽然笑了一声。
何朝炎即便现在长成这个模样,以前那一紧张就握拳的毛病还是没有改。
何朝炎看见百里安笑了,虽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但也还是跟着笑了两声。
百里安看他傻笑表情,才确实笃定眼前这人就是从前因为太胖卡在狗洞里的那个胖小子,“何朝炎——大将军。”
何朝炎听百里安叫出他名字,眼睛就亮了些,但他听到后面那个称谓,就又有些羞赧。
从前不知事的时候才叫别人这样叫,长大了再听到从前的事,就总会觉得不好意思。
百里安站在他面前,紫微宫外的宫灯映在他的脸上,在他脸上蒙了一层蝶翼一般的暖色光晕。
“怎么瘦了呢。”百里安道,“我都认不出来你了。”
何朝炎身子站的直直的,“我出宫了之后,就被我爹拉到边陲去了,天天吃野菜,就瘦成这样了。”在宫中锦衣玉食,忽然跌到吃野菜的境地,何朝炎说起来,也没有什么怨愤不甘的神色,他看一眼面前红衣的百里安,只觉得攥的紧紧的手心都在发烫,“我也没认出来你。”
当时在宫中见到的百里安,已经只是个模糊的影像了,现在再见到百里安,那记忆里模糊不清的影像就忽然鲜活了起来。
那个扎了小辫子在广玉兰树下荡秋千的百里安。
那个雨天撑着伞来狗洞旁找他的百里安。
从未有人在他心中这样鲜明过。
连同那一日闹市纵马,险些撞到的百里安,都鲜明的要命。
百里安也回忆了以前的二三事,老实说,自何朝炎出宫,太子东宫侍奉皇后之后,他往后的日子都平淡无波。
“你,你还住在长乐宫吗?”何朝炎问。
“嗯。”百里安点头,“在。”
“那,那我明天可以去找你吗?”何朝炎这次入宫,虽然都说他是为玉真公主而来,但没有谁比他更清楚,他想见的到底是谁。
百里安听他这小心翼翼的口吻就想笑,“好啊。”
何朝炎早早的就从紫微宫里出来了,站在树下,等了不知道有多久,就只是为了等这一句,“那我明天去长乐宫找你。”
百里安应了一声。他又想起玉真公主要成亲的事,心里也不免有些黯然,毕竟两人青梅竹马,往后少了玉真公主的陪伴,只怕在宫里会更寂寞。
百里安正在想从前的事,忽然感到眼前一暗,抬头去看,只见何朝炎那在黑暗中熠熠生辉的眸子。
“你喝酒了?”
百里安没想到何朝炎会问这么一句,如实道,“喝了一些。”
刚才何朝炎没有注意到,只闻到了淡淡的酒香,现在低下头,闻到那酒香是从百里安口中发出来的,就问了这么一句。但他一问完,目光落在百里安近在咫尺的脸上,就又怔了怔——百里安年幼时,就已然可怜可爱,长大了,眉眼长开了一些,就更是动人无比。
私心里,何朝炎觉得,连今日被人赞誉的玉真公主,都不及百里安。
百里安看何朝炎杵在自己面前,一动不动,就伸手推了他一把。
何朝炎被推开了,才回过神来。
天色已经不早了,百里安饮了酒,也只是醉了三分,现在大半的神志还在,“我回去了。”
何朝炎看他要走,急急拦住他,“你喝了酒。”
此刻百里安正从树下走出来,头上悬着一个四角宫灯,宫灯里的朦胧光晕照在他脸上,叫他掩藏在黑暗中的绯红脸颊显现出来。
“我又没喝醉。”百里安睨了何朝炎一眼。那目光在美和柔之间,掺了几分醉意,仿佛一个递过来的悱恻眼波。
何朝炎一下被他那样的目光钉在原地。
百里安困倦了,掩唇打了一个哈欠,绣着翎羽的宽大袖摆垂覆下,露出他在黑暗中依然白的耀眼的五指。
何朝炎心中忽然一下,跳的厉害。
“明日再叙旧吧。”百里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