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浑身都激灵了一下,自暴自弃地全掌心贴上德蒙肩膀,用力推开他,额角一层水雾。
德蒙忽然伸手抓住他的下巴,果然看见下颚处微妙的光影,知道又是一个戴了光学面具的。
“你是不是觉得,我翻东西,是卧底?”德蒙说。
对方一僵,竟没用力掰开他的手。
“你害怕也正常,”德蒙醉醺醺咧嘴一笑,“这船还真上过几次卧底,全在进门前死了。”
对方神色一凛,镇定道,“可我怎么没听说过。”
“一看你就是太年轻,没见识过他们的死状。”德蒙感慨起来,“我当年也被家长捂着眼睛不让看,就记得血喷出二米高了。”
对方:“……”
“所以啊,现在看见有人可疑,我都想给他们指条活路。别干这事,要走快走,进去之前能跑就跑,真当我们能和天脑对着干的地方,能轻易让人混进去?多得是手段等他们。”
出乎德蒙意料的是,对方虽然眉头微皱,眼里却没有半分惧意,“我还真没见过。都有什么手段?”
属于少年的清澈眼睛坚定明亮,还真是做了心理准备。对比他之前的反应,德蒙一时不知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只是活得无拘但绝不退缩。
自己越来越不会分辨什么是简单,什么是难了。
从前认为的那些不可能,现在渗透在他的人生和每个呼吸中。而无需思考就能判断的选择,却越看越复杂,他必须小心对待,多次无措。
“怎么了?在想什么?”对方手在他眼前晃晃。
德蒙回神,“只见过几个逃跑的,黑海外藏上十天半个月,总能被溜走几个。”
见对方有话要问,德蒙打了个哈欠,“我太困了,估计睡醒就能到了,你也好好准备吧。”
等到对方回了房间,德蒙才睁开眼,惯例听墙根。
少年清澈的嗓音重复一遍他的话,“明天就能抵达,不过要小心被排查身份。听说过不去会被灭口。”
另一个人,“我准备了应对方法。东西都戴在身上,他们的科技水平不会高于我们。”
“他说血喷了两米高。”
对方顿了顿,“又说没看见,又说两米高,你确定那个话痨不是在吹牛?”
“……有备无患嘛。”
“是你太好骗了吧。”
“……他还说了可以逃走,里面有海。”
第三个人忽然ch-a|入,“我不会逃。”
其他两个也简短表示不会。
没人再出声,德蒙只听见了有人在转笔,声音规律而催眠。
过了一会,声音才继续,明显沉重了些,“明天见机行事,能进去几人是几人,先分开再会合。谁先找到他,就优先带他回去。每个人按流程摸一圈,限时四个月,期间生死自负。”
气氛更沉重了。
忽然,有人ch-a话。
“队长,你说过好多遍了。”冷冷的。
被叫队长的噎了一下,其余三人赶紧推骨牌一样往下接。
“队长,你这短句又模仿伊梵洛少将吗。”懒懒的。
“队长,我刚才好不容易睡着的。”淡淡的。
“队长,我笔都笑掉了,少将损人是用长句的啊,还带微笑呢。”贱贱的。
德蒙:“……”不难看出是关系不错的队友临时组队。
以及,伊梵洛损人是用长句吗……他暗暗在内心记了一笔,心说他夸人也用长句。
队长一哽,抬高架势,却因底气不足,不伦不类:“我……救他之前熟悉他一下,有什么问题吗,睡觉!”
德蒙脑子一空。
揶揄声传来。
“吁~队长害羞羞~”贱贱的。
“讨厌厌~”懒懒的。
“恶熏熏。”冷冷的。
“呃,嗯……队长你……嗯……崇拜拜?”淡淡的。
沉默。
贱:“……你太冷了,下次负责哈哈哈和鼓掌就行了。”
片刻后,响起一串单调的、不咸不淡的掌声。
其他三人立刻接上,四人热烈的掌声充满了寝室。
“少将是他最嫉妒的人呢,人家才不会救少将的~”
“嫉妒到如果不是岗位需要,他也去当老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