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是伊梵洛也走过来,弯腰帮他捡了起来,好像也没有发很大脾气。
“给。”伊梵洛递他两个红色果子。
语气也很平淡,甚至有点长辈的关怀。蜜蜂觉得奇怪,抬眼看了他一下,顿时惊住了:“你脸怎么这么红啊。”
伊梵洛:“……”
伊梵洛微微一笑:“别说出去。”
蜜蜂感觉背脊一寒,点点头跑了出去。
伊梵洛关上门,手背贴了贴脸颊。
果然很烫。
再摸摸有些刺痛的脖颈,伊梵洛耳边又响起德蒙口腔里轻微的水声和贪婪的吞咽,脸颊顿时更热了。
他低着头,过了一会儿无奈笑了,自言自语:“没救了你。”
离开房间后,蜜蜂一边谨慎观察父母是否在周围,边小心翼翼带着德蒙往前走,终于在德蒙耐心快破功前说出了主题。
“我感觉他们已经死过了。”蜜蜂下了极大决心,低沉得不似年龄。
他带德蒙来到一处建材废料,“他们的尸体就在这。”
但当他费力扒开,却是空无一物。
“每次都是这样,”蜜蜂克制着恐惧,颤抖的声音几乎缩回体内,“我以为我看到了的,可他们还活着,也不在这里。如果不是在外面看到那个样子的他们,要不是你证明了他们不是幻觉,我简直觉得自己疯了。”
德蒙注视着蜜蜂,听到这嗤了个笑,“不算。”他抬身走动,打量起附近,“你叫我来,是想让我帮你?不得不说,我没那个时间,你要怎么劝服我?”
“说服你?”意料之外,蜜蜂一懵。
“你打算付出什么?”
蜜蜂微怔,半晌才瞪大了眼睛,“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还不是二话不说帮了你?”
“见人就帮,只能说明你的善意并不值钱。”
“算了你回去吧,”蜜蜂瞪着眼睛膈应极了,“怎么有你这种人,白头发的跟你在一起都糟蹋了。”
德蒙被最后那句一哽:“……谢谢夸奖,我还真挺喜欢糟蹋他的。”
蜜蜂:“……”
然而德蒙走了没几步,袖子又被蜜蜂扯住了。
德蒙带着得逞般的笑意挑眉低头看他,“嗯?”
蜜蜂一脸憋气,张了几次嘴,才耐着脾气说出话。
“我……”他垂眼,一说就没了气势,“我什么也没有,没钱,这个地方借你住,但也不是我的财产。”
“你有啊。”德蒙说,“再想想。”
蜜蜂神情不惊,却皱了皱眉,“我爸妈说,要交诚心的人。利益换不来朋友。如果你不想帮,我不能勉强你。”
“唔?那你挺喜欢他们的,还改变什么现状?”
蜜蜂哑然,眼底渐渐浮上愤怒,“不,我想知道真相,我不想一辈子活在这种迷茫里,我不想得过且过。”他顿了顿,“如果你不帮我,我会把你赶出去,让你被那些机器人抓到。”
这几乎是他这辈子说过最恶毒的话了,完全违背父母的教诲,是他全力击出的底牌。
“但很遗憾,最容易被捕的时间已经过去,即使现在出去我也会很安全。”德蒙说,“你就这样了?”
蜜蜂盯着他,眼里逼得发红,但不被理解的委屈逐渐取代了之前的狠劲,低下了头,闷声说:“随你吧。”
德蒙收回视线,漫不经心呼了口气,“我巴不得快点离开这个越听越奇怪的地方,还真该谢谢你告诉我了。”
“你……”
“你没什么要改变的。”
没听蜜蜂说了什么,德蒙j.in-g直走了回去。
伊梵洛已经不在房里,德蒙环视狼藉的室内,坐下修好被捶烂的桌子,然后准备离开。
蜜蜂说的话不假,但恐惧至极愤怒至极却无力改变的人,不管雄心壮志时如何义愤填膺,最后都没什么作为。
难的从来不是绝处迸发出希望,求生本能而已,是个人都能做到。难以做到的是在大脑里的新鲜感消弭后,依然每时每刻的忍耐,坚持,超越自我,它永远伴随着和本能搏斗的痛苦,从来不是短跑冲刺。
恐惧会一次次减弱,但永远如影随形。
德蒙清空了桌子,调了杯酒。
这东西在净土星,以前是拐卖人口的不二之选,无色无味像杯人畜无害的凉白开,但足以让喝下它的oa甚至alpha都醉个不省人事。
几人接下来应该会一起吃晚饭,德蒙算了三个人的剂量,直接让蜜蜂和其父母失去意识,自己和伊梵洛离开,也就不必蹚蜜蜂的浑水,如果这里真的诡异危险,蜜蜂反而会拖后腿。
接下来就是等着伊梵洛回来,和他商量一下了。
他等着玻璃杯里的气泡消失,门忽然被敲了下,蜜蜂站在门口,一脸赌气和颓然。
“嗯?还想再争取一下?”
德蒙起身挡住那杯水,被蜜蜂叫出去。
“晚饭吃什么?带我去厨房转转。”德蒙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