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楼的事一了,花九就这般打道回府,临走之际,黄清跟过来说,“您让小的多注意花家香铺那王管事,这几天小的发现那王管事和昭洲的地头蛇混老大搅合在一起,也不知道密谋些什么。”
有极亮的光点闪过,花九就想起息二爷从混老大手里拿到的那苗南蚺蛇之毒来,要她看,混老大充其量就是个不要命的地痞无赖而已,这般贵重稀少的蛇毒,他又怎会买得起,最买得起的人那便要数花家香铺的王管事了。
如果这蚺蛇之毒真是从王管事手里落出来的,那他这动机又是为何?花九总觉得这事不简单。
“这样,你拿这香行会王师父盖手印的条子,去找他,就说我说的,王管事不是他表弟么,从他那问问情况。”花九将一直贴身存好的条子给黄清,如果可以她都想自己亲自去问,但现在可以说是整个昭洲城稍微懂点香的人都在找她,华十三的容貌根本不适合这时候出现。
黄清连忙接过那条子小心的揣好,然后连连应下,那花家的王管事和他早就是不对盘的,上次算计他暗香楼的调香师父,这亏可还没讨回来,他自是无比乐意亲自去干这种事。
花九一回息府,脚步沾地就转到老太爷的主屋,就有那么巧息子霄居然也在。
花九听他字往外蹦的跟老太爷回禀说,息二爷又出门了,然后有往日的狐朋狗友勾搭上来,但好在今日他控制着没去赌坊。
听到这里,花九就笑了,那浅淡的笑看着都能让人背脊生凉。
“息七媳妇,有事?”老太爷听完息子霄的话,视线一转,就笑眯眯的像个狐狸一样看着花九。
花九也不客气,甚至她连礼都不福了,“阿九是太爷的孙媳,没事就不能来给太爷请安了么?”
“当然可以,只是你会觉得无趣。”老太爷寿眉下耷拉的眼皮眯了下,每次一看到花九,他便总是忍不住想逗上一逗,言语上交锋一次那也觉得是畅快的,虽然息先生他知道也是个聪明的,然而他说话实在太无趣,他烦他这点。
花九今日却懒得和老太爷打太极,她直接开门见山就道,“孙媳今日去南香坊市,听闻出了珍稀香花和奇香,上次和您说的事,要是祖父觉得还成,孙媳就想趁着这股风,大伙的注意力都在其他的上面,先将息府的手插进去,日后即使待众人回过神之际,那估摸着只要操持的还行,息府就已经站住脚跟了。
花九的话让老太爷很心动,他经商一辈子,商道他也是懂的,便更是知道花九说的这个时机是在合适不过了,他抚着银白的胡须便陷入沉思中。
屋里没人说话,花九也不催他,她眼眸转了转,半天没看到有装热茶的茶盏,手指尖冷的不行,便连那唇尖都白上了一些。
从花九一开口说话便隐在一边的息子霄,眉头拢了一下,然后他脚步轻便的提起案几上的茶壶就出去。
花九只当没看到,事实上她也根本不知道息子霄想干什么。
自从她知晓他真容后,好几日过去,她也想清楚了,息子霄原本只是息府私生子的身份,不管是获桑园也好,还是得皇帝赐婚下嫁公主也罢,而且还有他无华师父的徒弟半玄的身份,这些都注定他是个极为复杂的人。
他用账房息先生的面容隐于此,那也可能是想要暗地里做点什么。
息子霄已经死了,那是不是说明他压根就不准备恢复真身的过活,花九觉得自己必须想清楚,如果他真是这么打算的,那么她还需不需要继续为他守着这个寡?
许是人老了的原因,息老太爷考虑的时间很久,就在花九感觉自己脚心都泛凉之际,她敛着的眼眸之下瞬间多了杯热气腾腾的茶盏。
她视线随着持茶盏的手上移,就看到息子霄那张白到微泛青的面皮,花九根本不客气,理所当然地接过那茶盏就抱手里不放手了。
她还要为他守好几年的活寡,他为她做点什么,那自然是在理应不过了。
“允了,息七小媳妇,这事我会跟老大说声,你看着办就行,至于银钱,也随你支取。”良久,老太爷似乎权衡利弊之后,脸上带起笑张口就应下了这事。
老太爷的回答在花九意料之中,“那明日孙媳便去找牙婆子买上几十个聪明伶俐的丫头来调教,能行的就教教,不行的留府里使唤也不错,总归签的都是死契。”
老太爷点头,深为花九这打算赞许不已。
事毕,走到这一步,便算是将息府也给拖下水了,即便日后老太爷对她的事想袖手旁观,那也得看在其他人眼里是不是这么回事,毕竟她还顶着息家媳的名分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