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说着开始收拾棋盘上散落的棋子,并且招呼凯迪给苏青叶让位。
“在围棋棋盘上下五子棋?”
梁彦弘耸耸肩,说:“物尽其用麽。”
方方正正的棋盘上,黑子张牙舞爪地占据了主导地位。苏青叶苦恼地捏着一枚白子,苦苦思索着该落在哪处好。这已数不清是第几盘棋了。不论谁是先手,每次被动地东堵西截的人都是他。梁彦弘的黑子总是落得恰到好处。苏青叶堵了一条路,那人又总能轻易地开辟出另一条路来。到得後来梁彦弘的黑子一团团紧密地聚集着,而他的白子却零零星星地散落着,毫无章法可言。
“你缺乏大局观。”梁彦弘低头望着棋盘,说:“走一步想一步的话,你只有寄希望於对手疏忽大意才能获胜。”
苏青叶害羞地对他笑笑,说:“我脑子笨,想不了那麽多。”
“真是个笨蛋。”梁彦弘低低地说。
苏青叶落下一枚棋子,便道:“彦哥,一一这次真的是浪子回头了呢!”
梁彦弘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是吗?”
苏青叶想到梁一一输掉的一千万,意有所指地道:“或许他真的在外面吃了什麽亏。”
“难怪今天突然回家了。”
“他以前不大回来吗?”
“有几年了吧。”梁彦弘随意地道。
“不管怎样他都是你儿子呢!”
梁彦弘抬眼看他一眼,道:“所以我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让他。”
“我的意思是,在一一心里,你始终是他爸爸。”
“或许吧。”梁彦弘淡淡地说。
翌日苏青叶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从床上爬起来。只因晚上和梁彦弘下棋下得忘了时间,等他爬上床的时候已是夜半。苏青叶在窗边伸了个懒腰,看见别墅背後建有一个网球场,此刻梁彦弘和梁一一正顶着炎炎烈日打网球。
父子俩你来我往打得很激烈。苏青叶趴在窗台上看着,谁也没有发现从窗口里探出脑袋的他。过了一会他们打得累了,便并肩坐在遮阳伞下休息。梁一一递给他父亲一瓶水,梁彦弘自然地接过了。两人虽没有言语,但相处得还算融洽。
毕竟是血浓於水的亲情,能有多大的仇呢?
苏青叶看了一会,忽然觉得有些没意思。他想他也该下楼同他们道别了。来时他也没有带什麽东西,因此他两手空空地下了楼,恰逢父子俩从外头走进来。
“我该回学校了。”苏青叶落落大方地朝他们笑笑,道。
令他意外的是梁一一开口挽留道:“急什麽?还有两个礼拜才开学。再多住几天吧。”
苏青叶犹豫着,觉得再住下去着实有些怪异。毕竟他和梁一一的关系充其量只是狐朋狗友而已。
“爸,我想让我朋友在这住几天,你不反对吧?”梁一一问他父亲道。
梁彦弘原本要往楼上走,闻言他在楼梯上停住了脚步。苏青叶抬眼看他,那个男人的视线也落在他的身上。“如果没什麽事的话,就在这多玩几天吧。”梁彦弘以长辈的口吻说道。
苏青叶的心里顿时飘过一道暖流。尽管那人的话听起来也不过是程式化的挽留而已。
於是他决定再多住几日。
在苏青叶看来,洗心革面的梁一一缠着他父亲的行为简直称得上死皮赖脸。除了梁彦弘与他的德国大狼狗玩耍的时候,无论他的父亲做什麽,他都要厚着脸皮凑一份子。
当梁彦弘跳入泳池的时候,梁一一三下五除二地在池边扒光了自己然後套上泳裤跃入泳池。
当梁彦弘想要活动筋骨的时候,梁一一宣称要和他父亲切磋切磋,结果自然被教训得人仰马翻。
就连夜里梁彦弘盘腿坐在榻上研究棋盘的时候,梁一一都要坐在旁边打瞌睡。
苏青叶往往坐在旁边安静地看,当然梁一一会招呼他一起玩,偶尔地他也会一道加入,但他也知道其实他是多余的。
他静静地在一旁冷眼旁观的时候内心里不无钦羡。
也正是冷眼旁观的缘故,他清楚地看到,当父子俩在泳池里激烈地打水仗的时候,当梁一一锲而不舍地摆开格斗架势向梁彦弘挑战的时候,当梁一一趴在棋盘边睡得口水横流的时候,隐藏在梁彦弘眼底的不易捕捉的温柔。
如水的夜色里,他看到那个男人像抚摸凯迪一样温柔地抚摸他的儿子。
他看到浓得化不开的怜爱从那个男人幽深的眼睛里溢出来。
那时候他才明白,父亲的爱,从来都是无言而又深沈的。
他在黑暗中悄悄望着那个如青山一般深沈的男人,既羡慕又心酸。
也许是自小没有父亲的缘故,从懂事起他便喜欢和比他年长的男人打交道。
十八岁那年他高考落榜,那个同样炎热的夏日里他一边打工一边赚复读的费用。他在酒吧做酒保,有一天李文庆来了。他坐在吧台边点了一杯马提尼。
李文庆摩挲着晶莹剔透的酒杯对他说:“你知道吗?马提尼有一个外号,叫‘沈静的仙药’。我现在觉得,这个外号该送给你才对。”
苏青叶听了,朝他微微一笑。
後来,他不用再继续打工。因为李文庆轻而易举地帮他圆了大学梦。
开始的时候他们之间也是甜得令人发腻的。直到那个风雨交加的晚上。
那个夜晚留给他的唯一记忆,便是无止境的摇晃。他跪趴在沙发上,一双陌生的手抓着他的腰,拼命地在他身体里冲刺。
翻来覆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