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看不起你毛毛姐是吧?”教母扇动浓密的假睫毛,眼角细纹跟着牵扯,红嘴唇一张一合带着火,耳朵脖子里的金属饰品叮当作响。
“万老板,您要知道偌大个a城,为啥别家不挑就来你家,这也太敷衍了吧?”经纪人的气场明显比教母弱一点,但依旧气势汹汹。
“姐,好姐姐,您二位先别急,听听,听听看,不满意,我再给您换,换到您满意为止……”万二老板抱着双拳在胸前拱了又拱。
“姐,这小子的活儿干净利索,包您满意!”老张在一旁敲边鼓。
“只卖艺不卖身啊!”里面,冷烈捏着耳麦声音冷冷地强调着,脸上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这声音稚气未尽,却含着几分成年人的成熟稳重,瞬间让聒噪的监听室安静下来。几秒后,教母和经纪人同时笑了起来:“这哪儿跟哪儿……”
“小冷,先走一段。”老张对着麦说。
冷烈摇头:“直接录吧,这歌我门儿清,别耽误时间了。”
刚才,那几位在外面吵吵嚷嚷的空档,冷烈已经凭着记忆,给这歌选了一款适合的效果器。是十多年前,它本该有而那个年代没有的音效。
当年那个混在院里,成天跟在大人屁股后头听歌的小子在教母那儿早没了印象,可就凭着那把琴,她隐约认出了这个人。
“他叫什么?”教母问万二老板。
“小冷,冷烈!”万二老板笑嘻嘻地回。
“行,录个小样来听听。”教母仰仰下巴,制止住了经纪人的疑惑。
监听室里,四双眼睛都聚精会神地盯着玻璃窗里面。
冷烈在棚里坐着,姿态很轻松惬意,怀里抱着与他年龄相比显得饱经沧桑的日落色保罗电吉他,脑袋上扣着耳机,抬手比了个“ok”的手势。
按键上推,四个人同时听着,第一声“哇音”蹦出来,教母紧绷着的额头就松开了,全然不怕脸上褶子卡粉,激动地转身握住经纪人的手:“这特么冷牧阳儿子!”
东西录得很顺利。
一旦猜出里面那小子是大哥冷牧阳的儿子后,教母毛毛立刻带上了美颜滤镜,越看这个大侄子越是喜欢。这会儿,就算他弹出来的是个屁,她也能兴高采烈地全兜着。
“小冷?”录音结束,毛毛把冷烈堵在休息室,身上的金属环来回碰撞着比她的喊声还大。
“哈,”冷烈停下准备抽烟屁股的手,笑着把烟盒揣回裤兜,“毛姐!”
他从小这么叫毛毛。全因为他爹生他的时候才20岁,身边儿一起混的屁孩儿还有未成年的,那会儿死活不让冷烈管他们叫叔叔、阿姨。
冷烈权当自己给自己涨了一辈儿,管老爸身边儿的这些妖怪叫哥啊姐啊的。
十几年前,毛毛确实火过。无论是按照当时的水平还是现在的情况,都能算得上是腕儿里的腕儿。她被人叫迪斯科教母不是白来的,全国都风行过她穿出来的紧身健美裤上套三角热裤。
大耳环坠着,爆炸头吹着,眼圈涂成熊猫……那会儿流行的装扮,都是从她这儿学过去的。满大街都是那曲《霓虹少女》,从商场到大街,完全可以无缝对接,连歌词儿都不带跳行的。
可惜的是,毛毛本身不是科班出身,老爸冷牧阳不务正业之后,她身边儿就再也没有个能帮着拿事儿的大哥,连着出了几首小情歌,不温不火。那是十几年前歌坛群星正劲的时候。
她小火了一段时间,然后迅速消声匿迹,传说她交了个老外男朋友去了国外,也有人说她当了尼姑,总之就没什么新闻了。
再见面,当年风华正茂的青春少女,成了眼角遍布细纹的老阿姨,冷烈笑着眨眨眼:“您好!”
冷烈很清晰地看到,就在一瞬间,毛姐的眼睛湿润了,嘴角微微抽动,立在那里从上到下打量着冷烈,不出声。
老妈说冷烈的气质像老爸。他猜想毛毛看到他,估计是睹人思人,想起了一起混过的大哥冷牧阳。
事实证明他猜对了。毛毛圈着食指推了推假睫毛,用力把眼泪咽下去。看到冷烈微笑着冲自己眨眼的瞬间,她确实把他当成了大哥。
“你长大了!你过得好吗?你现在在哪儿?”毛毛清醒过来,连珠炮似地发问。
“呵呵,”冷烈侧身在休息区的茶水台上抽了一张面巾纸递给毛毛,“我不是站您跟前呢吗,看不出来?”
“切!”毛毛拿过纸巾,在泛红的眼眶下边沾了沾,“还跟以前似的没大没小。”
两人呆呆地对望,谁都不再说话。刚才,冷烈钻进休息室的时候,还琢磨着要不要问问她老爸的下落。他们曾经那么好,这么多年应该还保持着联系。可现在看她那副样子,明显是不知道的。
“你爸呢?还好吗?”果然,毛毛问出了口。
冷烈苦笑:“那年,我从羊角胡同搬出来就再没见过他了。”
毛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半晌,抬手在冷烈瘦而坚实的肩头拍了两下,拿出手机晃了晃:“来,留个号码,以后咱姐弟两相互帮持着点儿。”
冷烈报了电话号码,毛毛记下又回拨过来。
他掏出手机准备记号码,发现多了两条未读短信。
第一条:“男神,加我微信!”
第二条:“可以吗?”
冷烈隔着屏幕都读到了对方战战兢兢,冷笑着无视,只记了毛毛的号码。
下午没什么事儿,冷烈和补完觉才来工坊的大伟两人四仰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