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里,王梓明再打量眼前这个像个土包子似的刘宝贵,上去也不那么贼眉鼠目的了,倒是觉得这人还挺坦白的。于是就说:刘经理,以你公司的实力和信誉,既然投了标,中标的可能性非常大,还用得着用这样的手段?
刘宝贵说兄弟,你能给我倒杯水吗?
王梓明站起来给他倒了水,刘宝贵接过来,一饮而尽,饮牛似的。放下杯子,抹把嘴说:兄弟啊,不是我自夸,为什么我的公司能修建出来高质量的道路?因为我没有偷工减料。在当下流行偷工减料,以次充好的市场里,我为什么能做到实打实呢,就是因为我前期投入的少。这个我不明说了,你懂的。所以我即使不偷工减料,也能赚到钱,这也是我的公司能生存下来的秘诀之一。明说了,这也是我为什么要找你的原因。
刘宝贵说着,眼睛像两把利剑,直插王梓明的心窝。
工程标的?王梓明一惊,不自觉地转头了锁着工业园路工程标的铁皮柜。
刘宝贵的目光随着他的目光移动到铁皮柜上,咧开嘴笑了。说兄弟,心里明白就行了,咱谁也别提那俩字。
王梓明呆呆地坐着,不知道该不该去打开柜子拿出标的,就觉得周身的热血渐渐涌到了头上,脑子里嗡嗡的,好像有一万个人在里面吵架,有的支持他去做,有的坚决反对。
王梓明在做思想斗争,下不了决心,刘宝贵眨着一双小眼睛,皮笑肉不笑地说:王科长,我昨晚上那小娜是爱上你了哩!
一句话,又让王梓明想起了小娜那一双硕大的胸,似乎还在他眼前颤巍巍的晃动;那两条白皙滑腻的大腿,大腿间的迷人风景,以及她那让人销魂蚀骨的手段,不禁变得心长气短起来。算了,就让自己彻底堕落吧!就让自己下地狱吧!他这样想着,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起身向铁皮柜走去,像一个走向刑场的烈士。然后掏出钥匙,慢慢打开了柜门。
刘宝贵的一双眼就像猎枪上的准星,紧紧跟着王梓明的动作移动,嘴角挂着轻蔑的微笑。
王梓明拿出那装着标的的信封,软绵绵地走回办公桌后,颓然坐了下来。来今天,这个信封就要贴上封条,盖上委纪委的公,密封起来,等到评标时才能打开的。现在,他却不得不做着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唉,有什么办法呢,现在,自己的小辫子抓在别人手里,已经身不由己了。
王梓明把信封放在桌子上,不知道该怎么办。难道要亲手从里面抽出那张纸,交到刘宝贵手上?这很难为情,也很需要勇气,他一时半会还做不到。难道自己把标的读出来,给面前这个狡猾的老狐狸听?王梓明犹豫着,内心非常痛苦地做着抉择。
刘宝贵是何等人,早就谙熟了这些交易的技巧,也知道如何才能做到天衣无缝。他得出王梓明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人物,在这些玄机面前就像一个小学生,一无所知。他抽了口烟,把身子往前探着,脸几乎凑到了王梓明脸上,神秘地说:王老弟,这大半天了,你也不去趟洗手间?不怕憋出个前列腺炎?
王梓明抬起头,就见刘宝贵眼睛里发出贪婪的绿光,就像一只吐着舌头的恶狼,牢牢按住了一只企图逃跑的野兔。不由被他那咄咄的目光逼得身子往后靠了靠。
王梓明当然明白刘宝贵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局促不安地在椅子上扭动着身子,同时也在心里惊叹于刘宝贵的老奸巨猾。是啊,他没要求自己做什么,甚至从头到尾都没说,更没提“标的”这两个字。自己也没答应要给他帮什么忙,这标的,不是也没递到他手上吗。
王梓明这样想了,就觉得有点释然,心里还挺感谢刘宝贵的。他慢腾腾的站起来,装模作样从纸盒里抽出几张手纸,声音很干涩地说:刘经理,你先坐着,我去趟洗手间。
刘宝贵奸笑着点点头,没说什么,但也等于把什么都说了。他望着王梓明走的很不自然的背影,竟然有点怜悯他的意思。
王梓明木偶似的走到厕所,用了好大劲,也没挤出一滴尿。心里陡然而生一种很悲怆的感觉,觉得自己是被生生qiáng_jiān了,qiáng_jiān他的人不是有着超大胸部的小娜,而是朱银龙和刘宝贵。想到此,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等他回到办公室,刘宝贵已经不见了,房间里还残留着缭绕的烟雾,在层层叠叠的盘旋。装着标的的信封还好好的躺在那里,似乎根没有人动过。台历旁边,放着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王梓明走过去把办公室的门从里面锁死了,打开信封,感觉这一摞钱要比昨晚自己塞到小娜皮包里的钱厚一倍,来是两万了。
呵呵。王梓明苦笑了一声。两万块钱,拿来做什么呢。忽然想起孙小柔在操场上的那句话:别说万,万我也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