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迪终于醒了过来,嘴里的布团扔在一旁,手上的绳索也已解开,只是下半身的裤子还挂在膝盖处,臀部以下已然失去了知觉。吴迪回想起昏厥前的情状,两眼空洞地飘忽在无垠的空间中,黑咕隆咚的,吴迪的心沉到了谷底,接二连三的遭遇让吴迪产生了了断生命的念头。
冻死也好,吴迪静静地躺在地上,脑子里尽是这个念头。
北风呼啸着,从下半身猛然传来一股知觉,吴迪禁不住颤抖了一下,吴迪突然想到不能死在这里,要死也要优雅地死,一个半luo的尸首会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话。
吴迪一点点舒展着自己的手脚,渐渐能够活动开来,感觉浑身的血液有些畅通。过了一会,吴迪开始尝试着站起来,她拼尽全力抓住了长廊边枯干的青藤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艰难地提起裤子,整理好衣物,挪动着小步往长廊外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吴迪才爬上了房门外面,顽强的意志终于瓦解,眼前一黑,人事不省地倒在了房门外。
吴迪再次醒来已是第二天的下午,午后的阳光照进屋内,刺得吴迪的眼睛有些生疼,吴迪揉了揉眼,发现自己和衣躺在被窝里,空调外机的转动声清晰地送入她的耳膜,房间里暖洋洋的。
“张助理,您醒了?”司机小陈站在了吴迪眼前。
“小陈,你怎么在这里?”吴迪只记得昨晚爬到了房门外。
“张助理,昨晚你昏倒在门外。今天一早,我妈让我给您送点饺子来,我才发现你昏睡在外头。”小陈躲闪着吴迪询问的眼光,显得有些扭捏,“张助理,发生什么事了?”
吴迪无力地看了看小陈,昨天的遭遇一幕幕从脑际闪过,如果说和孙俊的事是上苍开的一个恶毒的玩笑的话,那么张国希让吴迪感觉到了无法逃避的宿命,张国希这个在她少女时代充满幻想的男人毁掉了吴迪对爱的幻想,而在昨夜又摧毁了吴迪对生命尊严的信念。
吴迪又开始在生和死之间徘徊了,她觉得小陈有些碍事。
“小陈,我没事。谢谢你,你回家吧。”吴迪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打发着小陈,小陈嘿嘿一笑,“张助理,家里没事,我跟我爸妈都说了,他们让我好好照顾您。您还发着烧呢,我买了点退烧药,现在您醒了,我给您倒杯水去,先吃了药。一会我再热热饺子,您吃点,我妈包的饺子味道不错。”
小陈平平常常的几句话让吴迪的内心产生了温暖的波动,吴迪想到了她母亲李大娣,李大娣身体不太好,和面包饺子却也是一把好手,只是那会儿一年到头难得包一次,吴迪想着想着就感觉有点饿了。
小陈服侍着吴迪吃好饺子,见吴迪还是无精打采的样子,忙说道:“您休息一会,我到客厅看会电视。”
小陈说着就退出了卧室,轻轻地掩上了门。卧室里静悄悄的,吴迪的心思又回到了生和死的困顿中,眼泪无声地滴落在枕巾上。一会儿,吴迪勉强坐起身,从床头柜里取出了一把剪子,正要往手腕上割去,卧室门嘭地打开,小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吴迪手中夺下了剪子,愣愣地看着吴迪,嘴角蠕动了几下,还是没说话。
吴迪来到临山后,一直是小陈开的车。虽然小陈的无意之举给戴文丽有了可趁之机,但是小陈几次出手,还尽力挽回了吴迪的颓势,吴迪对小陈是相当信任的,在调任临山县长助理后,吴迪单单把小陈从劳动局带到了县府。小陈比较言拙,这一点吴迪很清楚。
“小陈,你这是干什么?”吴迪掩饰着自己刚才的行为,“我只是想剪剪指甲,给我剪子。”
吴迪伸出手,小陈犹豫着把剪子放到吴迪手里,吴迪刚要攥住,却又被小陈抽走了。
“小陈,给我!”吴迪命令着。
“不给!”小陈把剪子藏到了身后,吴迪伸手去抢,小陈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吴迪本来身子就弱,这么一来,整个人失了重心,骨碌倒在了地上,小陈连忙放下剪子,毫不费力地扶起吴迪,吴迪还站立不稳往小陈倒去,小陈只好抱住吴迪,吴迪的头靠在了小陈的肩上,忽然听到小陈蹦出一句话:“张助理,我不会说话,可是我不是傻子。”
吴迪再也忍不住泪水,伏在小陈的肩上痛哭起来。小陈身子僵僵的,一双环抱着吴迪的手微微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