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亦东说,辛苦了。
刘晓波唯唯诺诺地挂上了电话,刘亦东真的觉得轻松不少,周身都变得舒泰起来。刘亦东这个官员当的有点小家子气,别人都是下一盘很大的棋,而他天天斗流氓。但是也没办法,其实当官就是这么一回儿事,你要是同流合污,那很舒服,天天好吃好喝,也不愁政绩,不愁上升通道,所有事情都有人给你打理好,你只管用你的权力去为彼此谋福利。
但是如果你不想同流合污,你什么事都想要个公道,做什么都把那幅字画上的五个字顶在头顶,那么注定所有人都会跟你作对,连小流氓都会跟你作对。
刘亦东躺在床上伸展了一下四肢,迷迷糊糊又要睡过去的时候,手机又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刘亦东皱了皱眉,他拿起了电话,依旧是不熟悉的号码,他接了起来,里面传来了一个更加客气地声音,他说,刘老弟啊,你还记得我么?
刘亦东愣了愣,声音有些熟悉,他在脑海之中迅速地搜索起来,恍然大悟,他说,钱老板么?
对面正是钱龙,听到刘亦东喊出了
自己的名字,他哈哈一笑说,刘老弟,本想着你是贵人多忘事,哪想到还没有忘记我啊。真是太给我面子了。
钱龙不称呼刘亦东刘书记,而是称呼刘老弟,刘亦东对于这种熟络感有些不自在,的的确确他承蒙过钱龙的关照,但是两个人接触并不多,自己到北邙县之后更加的少。刘亦东说,钱老板怎么这么晚了还没有休息?
钱龙叹了口气,他说,我是给刘书记道歉的。
刘亦东说,这话怎么说?
钱龙说,你看,我有个小老弟,太不懂事,给您添麻烦了,这样,明天我过去,让他给您下跪道歉,您看可不可以?
刘亦东也不傻,但是他还是装糊涂地说,您的老弟?是谁啊?
钱龙说,就是那个叫秦皇的小老弟,跟我混了很久,刚刚给我打电话,哭着喊着求情,让我帮帮他。我都说了,你小子惹了你们刘书记,那也是我过命的交情,我怎么能管你?但是这小子真的是害怕了,您看,能不能给他一次机会?
刘亦东说,秦老板是您小弟啊,我没觉得他哪里招惹我了啊?再说了,看在你的面子,没什么大事儿,都好说,好说。
钱龙似乎松了口气,他说,这样就好,您给我一个面子,我明天过去给您道歉,那小子是打是罚,您做主。
刘亦东说,真不用,真不用,秦老板人很好,过来探望我,看我住宿舍还说想送我一套房子,但是我没有要。他没有什么地方惹我啊。
钱龙停顿了半天,然后小心翼翼地说,那个混小子说,他给您倒了点乱,他也不是故意的,是他下面的小弟乱搞。然后您让市里的刑警队把人给抓了。
刘亦东装成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他说,这件事啊,那我管不了了,人家刑警队抓人,别说市里的,就是县里的我也没有这个权力干预啊。要不然钱老板您自己找他们说去算了。
钱龙说,我可以找他们说,可是得您先原谅啊,否则我怎么敢说,再说了,您不原谅,我说话也不好用啊。
刘亦东清楚这是钱龙的自谦,他的能耐,他的影响力,在刑警队里捞个人出来最简单不过了。不过刘亦东想,这件事到这种地步,捞人其实并不重要,最重要的还是那片地,钱龙可能已经等了好几年,就等着这片地成为建筑用地然后可以流转呢。要知道整个山南市的房地产都在他的手中,别管是谁,想拿地皮都要给他点中介费。
刘亦东说,这人不人的气势不要紧,主要是那块地,就是他说捣乱的那块地。这块地是县里的,而且一定是耕地,这两点我想我最有资格说吧。你帮我转达给秦老板,就说是我刘亦东说的,这块地是北邙县的,最好没有人打什么歪主意,要是真想要这块地,只有一种方法,从我刘亦东的身体上踩过去。
钱龙足足停了几秒钟,然后哈哈大笑说,刘书记,您说严重了,这件事就这样吧,我也懒得老替这小子擦屁股了。您秉公处理,我预祝刘书记成功。
刘亦东笑了笑,他听得出这句话里威胁的语气,他说,那我也预祝钱老板生意兴隆,我们后会有期。